我和胭脂夜叉的仇怨其实一直存在。

苏城的时候我们本来就是敌人，只不过因为胭脂夜叉想要对付吴王，并且图谋苏城，所以才和我暂时联手，并且派遣何大松在我身边“监视”我，过程中我杀掉了她另一个徒弟紫鹃，再加上之前的张润凯（虽然并非我亲手所杀），这就造成了难以调和的矛盾。

后来再加上抚柳仙姑的事情，以及何大松悄悄对素素下手，我和胭脂夜叉之间的矛盾似乎越来越深。

如果现在我不认识夜将军，在南京也没有立足，没有联合郑世欢，那么今夜胭脂夜叉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就算她尚且不知道我身上的沈家宝藏下落何处。

但是既然我现在已经在南京立足，手上已经有了婆娑斗鬼场，身边已经有了夜将军和郑世欢，胭脂夜叉就注定不会杀我了。因为她已经意识到，我的身上又有了新的利用价值。

面对胭脂夜叉的问题，我轻轻一笑，将夜将军被常霸先推翻，并且一直隐忍不发，卧薪尝胆的事情复述出来，之后还坦诚告诉她我和夜将军相识的过程。

胭脂夜叉听得津津有味，她笑着说道：“夜将军虽然年少成名，并且在南京城风光很久，但是常霸先也毕竟不是池中之物，小杨，你先来猜猜，这次师徒反目，笑到最后的会是夜将军还是常霸先？”

我微微一愣，心中斟酌损益，却总是无法做出一个最终的判断。

夜将军老谋深算，也深知常霸先的缺点，更何况现在有了我和郑世欢的支持，看起来他的确胜算更大一些。

但是常霸先也绝非常人，两年前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都能够力挽狂澜，推翻夜将军，现在有了两年的积累，他的能力岂不是更强？

胭脂夜叉看我犹豫半天，笑着说道：“你也不知道？呵呵，没关系，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因为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转身下床，说道：“不过你现在和夜将军已经是一艘船上的人了，这就说明常霸先肯定要头疼一段时间。这很好。”

胭脂夜叉这句话里饱含深意，和上次对付吴王不同，胭脂夜叉这次没有直率的说出她想和我联手的意图。

实际上她也的确不需要和我联手，因为只要夜将军和常霸先在南京城里拼出个你死我活，胭脂夜叉就大可以过来坐收渔翁之利。

胭脂夜叉先后拿下扬州、苏城，本来就是对南京形成了一个合围之势，看得出来这个女魔头的野心相当庞大，她其实一开始就是为了统一整个江浙而行动。

现如今只剩下一个实力雄厚的南京城尚未得手，只要上海的陈青衣别出来插手，那么胭脂夜叉吞并整个江浙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所以实际上胭脂夜叉已经不需要杀我了，而只是需要等待时机，让我作为她的马前卒，在南京城里和夜将军、和常霸先大战一场，杀个两败俱伤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忽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拼搏，我终究还是不可能赶上胭脂夜叉的高度，所以就算我在南京城里翻天覆地，就算我能够一举除掉常霸先，而外面总有一个虎视眈眈，等着抢夺我胜利果实的胭脂夜叉。

就像是在苏城的时候一样。

我辛辛苦苦除掉了朱忆琛，并且还能够在和吴王的交锋之中占据上风。可是没等我好好享受胜利果实，从天而降的胭脂夜叉就过来掠夺走了我的所有。

我像是在草原上搏杀猎物的鬣狗，然而胭脂夜叉却是一只庞大而又残忍的在我头顶上方盘旋着的秃鹫。我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拖死了一两只猎物，自己也筋疲力尽，而头顶上的秃鹫便会盘旋下来，不仅抢夺我的食物，甚至有时候还准备吃掉早已经筋疲力尽的我……

可我偏偏无法反抗，因为鬣狗是永远不可能战胜秃鹰的。

所以看着胭脂夜叉站在床边窈窕美艳的身段，我的心中只有苦笑。

这蛇蝎美人是吃定我了，而且是准备从苏城一路吃到南京。

我似乎生下来就是注定要给她打工的。

无奈……我只能长叹。

胭脂夜叉自然知道我为什么叹息，她轻轻一笑，低声道：“小杨，你应该知足的，你知道你这条命终于还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