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忆琛一双冷峻的眼睛审视着我,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俯视着我。
在苏城,朱忆琛现在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吴王孙天越本尊之外,只怕任凭谁都无法超越他的身份和地位。
也难怪城府极深的朱忆琛滋长出了如此嚣张跋扈的气焰,尤其是在我们这些后生晚辈的面前,他丝毫没有韬光养晦的意思,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全部锋芒暴露出来,晃瞎我们的眼睛。
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只已经濒临死亡的猎物,而现在他只想要一步一步玩死我。
分析完了熊猫和何大松的身份能力,朱忆琛仿佛已经掌握了我的生死命脉,他在我面前轻轻一笑,忽然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燃,笑着问道:“杨烨,这就是你的全部砝码了吧?你还有什么能耐?说出来听听?”
没等我开口,朱忆琛继续说道:“对了,你在苏城最开始还有秦家做靠山,可惜现在秦家倒了,只剩下一个不成器的丫头秦素素,她能翻出天来?她能帮你一把,救你渡劫?别开玩笑了,她是泥菩萨渡江,自身难保,等玩死了你,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玩死她……呵呵,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把我和郭家吉的事情捅出来的?放心,我不傻,我心里清楚着呢,幕后黑手一个是你、一个是她,你们谁都不会死的太痛快……”
说到这里,朱忆琛脸上的表情更显残忍,他忽然张开嘴,将一团烟圈喷在我的脸上,阴笑着说道:“对了,还有胭脂夜叉,你也别指望她来救你了,我早就派人盯住了她的行踪,这娘们现在正在西湖上游山玩水,当然没有时间过来救你了……怎么样,杨烨,我是不是已经把你算计的死死的了?你是不是可以安心去死了?”
朱忆琛的确很不简单,轻描淡写间,他发掘出了很多我以为他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我并没有低估他,我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的,他未必就真的会不知道。
“说完了?”
我没有紧张,没有绝望,而是学着朱忆琛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香烟。
虽然我的香烟要比朱忆琛的香烟低上好几个档次,但是毕竟平常抽习惯了,我自己抽着舒坦。
朱忆琛稍微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点上了烟,眼神中闪烁着狐疑,低声嘟囔:“你倒是真沉得住气啊……”
我轻轻一笑,抬头看着灯光昏暗的破旧仓库,看着远处黑压压一片的朱忆琛的走狗们,笑着问道:“你准备让这群人弄死我?”
朱忆琛点头:“没错,我也是一步一步混上来的,当初吴王带着我们兄弟几个一场架、一场架打出了今天的天下,这不是说着玩的。所以我明白道上的规矩,也尊重道上的规矩。现如今虽然我身份不同,地位不同,但我还是按老规矩办事。”
我轻轻一笑:“没想到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讲情怀这种不值钱的玩意?这可不像是个商人的作为啊。”
朱忆琛笑得森然:“什么狗屁情怀,实话告诉你,规矩只是一方面,我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样可以让你死得更惨。这些弟兄们下手从不留情,一人一拳头也能把你砸成包子馅了。”
果然,这才是朱忆琛,才是那个嚣张跋扈,在苏城横着走的朱忆琛。
手中香烟抽到一半,我回头看了看熊猫他们,再扭头对着朱忆琛,淡淡一笑:“可惜啊,朱总,虽然您口口声声说着规矩,但我却不讲规矩。”
朱忆琛微微一怔,没来得及开口。
“朱总,这么说吧。我本就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恰好相反,这段日子在苏城耳濡目染,我倒是学会了很多卑劣阴损的法子。我这个人秉承这一句话,那就是:我宁愿做个卑鄙者,也好过做个死在别的卑鄙者手上的高尚者。”
说完这话,我猛地将手中烟蒂狠狠甩在朱忆琛的脸上。
朱忆琛措手不及,暴跳如雷,厉声喝道:“杨烨,你小子这是在送死?!”
我却冷笑开口:“我早就说过,今天我来不是送死,而是给你朱忆琛送葬!也不怕你不信,我这就做给你看!”
话音未落,忽然头顶上仓库昏黄的电灯开始闪烁,门外风声大作,吹得高处的通风口猎猎作响。
熊猫和何大松都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两人震惊看着我,熊猫低声问道:“杨烨,你这是请了强援过来了?”
我轻轻一笑:“要是手里头没有什么杀手锏,当然不敢当面跟朱忆琛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