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也明白了,陈默还是那么沉默。
“那请梁天君稍候,我家天君许久不曾见过小姐,有些话要说。”
中年男人向梁照表示歉意,陈默也了然的跟着他离去。
梁照站在原地,没有什么想法。
两人走过长街,已经看不到梁照。
中年男人想了想,这才说道:“天君最开始还以为小姐这一次是把道侣带来了,竟然如此年轻有为,天君也不会有什么说法。”
陈默没有半点遮掩的想法,直白道:“我是喜欢他,只是他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这样的人,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忧伤。
好像的确是这样的,天底下的女子,总是会想着自己喜欢的男子也喜欢自己的。
要是那个男子不喜欢自己,那么忧伤是应该的,当然除去忧伤,还会有许多别的情绪在。
中年男人想了想,这才说道:“天君大人其实也不想那个年轻人喜欢上小姐,这样的男人,已经是万古罕见的天才,注定要留在史书上,那时间长河里,又能出现几个?不过越是这样耀眼,便注定要去做一番大事,而世间做大事的人,不是名流千古便是下场极为凄惨,他的身份,只怕会是后者。”
这一番实诚话,说得陈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安安静静的,不言不语。
世间传言,天君对于自己的子女向来没有什么感情,但北荒天君却一直都是个例外,不管是他不愿意住在天上,还是他对这个亲女的态度都是例外。
中年男人不再说话,他们很快便来到了城中最高的楼里,陈天君便在这里等着她。
这位北荒的主人,面容清雅,身材修长,好似一个意气风发的读书人。
“半个时辰后,让那后生来见我。”
陈天君开口说话,声音温和,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中年男人点点头,就此离去。
陈默低声叫了一句父亲大人。
陈天君看着她,一双眼睛里满是思念以及得见之后的高兴,这位执掌北荒的天君感慨道:“你这趟南下,我真是连修行都耽误了不少,想着闭关,可总是静不下心来,一想是你这个丫头还在外面的缘故,是啊,也是第一次出门,做父亲的怎么能不担心?”
陈默眼睛有些红,对于自己这个父亲,在出门之前她的确有许多不解之处,甚至于在最开始跑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足够聪明,陈天君是怎么都没有能找到她,但到了后面,她这才知道,原来不是陈天君找不到她,而是他没有去找她,即便如此,她的踪迹他也一清二楚。
陈默问道:“父亲大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天君微笑道:“要出去看看这个世间到底如何,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为何要拦着?只是你一直觉得我会拒绝你,所以才自己偷偷离开的。”
“我是觉得父亲即便点头,也会让杨伯伯陪着我,那样我是看不到那些想看的东西的。”陈默皱眉道:“但现在来想,肯定是我错了,父亲不会这么做。”
陈天君微笑不语,孩子小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父亲在想些什么,总是用自己的看法去想自己的父亲,这些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例外。
“那个年轻人呢?”
陈天君想了想,微笑道:“愿意跟着他,不管他做什么,都愿意跟着他?”
陈默看着陈天君,忽然说道:“父亲和他是一样的人?”
她没有去回答那个问题,反倒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陈天君和梁照,他忽然发现了两人身上的相似之处。
陈天君摇头道:“从我了解的那些事情来看,这个年轻人从来都和别的人不一样,和我更不一样。”
陈默问道:“父亲能看得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吗?”
这个问题好似将陈天君问住了,这位北荒天君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想些什么事情,其实很可能你已经知道了,但你却不愿意承认罢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挥了挥手。
和自己闺女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他要去见见那个年轻剑仙了。
陈天君一闪即逝。
……
……
梁照走上了那座高楼。
风声很大。
陈天君站在最高处。
这位不住在天上,反倒是住在地面的天君,也住在最高的地面。
两人对视一眼,陈天君便看到了梁照眼睛里的无数剑意。
梁照整个心神微微绷起一些。
眼前的这位陈天君,竟然比韩天君给人的压迫,还要强大。
虽然不知道韩天君是否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但不管怎么看这位陈天君也不会比韩天君弱小。
这位住在北荒的天君,或许在天君里,也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梁照的衣袍忽然被风吹动,但他却如同一柄利剑插入地底,一点也不动摇。
两位天君,成道之日只怕是差了千万年,此刻好似有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天君才问道:“那个年轻人和你比起来,如何?”
这个问题,换做别人其实都好回答,但是非要去问梁照,便不太好回答。
于是梁照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没说话。
陈天君继续说道:“我早听闻那个年轻人了不起,之前发生在东边的那场大战,他一个人可杀了不少天君。”
梁照还是没说话。
陈天君笑了笑,两句话都不过是他的心里压迫手段罢了,为得便是看看梁照此刻的剑心会不会在一瞬间有些动摇,但得到的结果,自然是让他有些意外的,一个才踏入这个境界的后生,居然心神坚韧到了这种程度。
这便是后生可畏。
陈天君说道:“既然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便说几句你想说的。”
这是邀请,意思也很明确。
说明你的来意,至于能否说动我,那不好说。
梁照看着他,平静说道:“既然自己都不满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做些什么?”
陈天君温和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做些什么?”
梁照说道:“但没有什么成效。”
他没有反驳陈天君,不管你做了些什么,只要没有成效,那做了和没做又有什么区别?
“你认为你的办法就肯定会有成效?”陈天君平静道:“你一个外来人,又怎么会对此地有什么感情。”
陈天君的确是一个例外,这位天君,对于这个世间的感情要比旁人深切太多太多。
和别的天君相比,更是如此。
“可这个世界,总归是需要改变的,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梁照微笑着看向陈天君。
陈天君并不在意他的话,只是有些感慨道:“你们这些剑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