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神,疯网,它像是异域中恶魔建造的一座灯塔,又像是洞窟中蜘蛛捕猎的网,它指引着我,它困住了我。
疯网的议员们曾提及末卡维的名字,可随后我察觉到他们忌讳他。他们....害怕他,似乎提起他会招来连他们都畏惧的厄运。
我对议员们已经习以为常,可实际上他们一个比一个骇人,正常的人类光见到他们的外貌,听到他们的声音,只怕连心脏都会崩溃。
连他们都畏惧疯神,就像小孩子畏惧母亲夜间故事里的怪物。
因为疯神末卡维对他们而言就是那怪物。
我听见微弱的声音说:“拿起来。”
我的手伸向末卡维焚烧后的骨头。
吴策说:“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我的手又朝后缩,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当我和卡戎公司的特别行动小组到达这里时,最初见到的并不是复活的墨慈,而是末卡维。这位血族的先祖把自己毁灭了,用他的骨头作为祭祀品,将墨慈唤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这骨头是他唯一剩下的遗体。”
拿起来。
我朝前迈了一步,觉得自己像个酒鬼,这一步在下一步之前,向前一点又不禁后退。我的心脏加速跳,我的汗液往下淌,我的呼吸变得很沉重,我像是个午夜之后梦醒的病人那样,惊恐地找着梦境中的幽灵。
不可再靠近疯网,那有害无益。
但疯网中....有朗基努斯的记忆,有赛特的记忆,或许...我只是它们的载体,一个无关紧要的悲剧角色,可它们也吸引着我,成为了我力量的来源,我致命的念刃。
我需要完善这武器,我需要磨砺我的爪牙。
如果疯狂能让我变强,如果噩梦能救我的命,那我会欢迎它们,就像与魔鬼做交易的人那样奉献自己的灵魂。
又或许我已经奉献了灵魂,所以,我可以安心了。
告诉我一些事,末卡维,告诉我如何才能击败叶格丽,击败暗杀者大衮。
我终于拿起了那截骨头。
燃烧。
我的脑子像是被割开了一道燃烧的伤口,火焰在我眼中跳跃,剧痛向岩浆般滚入我的脑海,这是诅咒,是爆炸,是无止境的等待,是亿万恐惧聚集而成的景象。
拥抱这一切。
拥抱这发热,这病毒,这疾病,这疯狂。
我看见一个天使,一个信使,一个先知,一个死去的人,一个吸血鬼,一个纯粹的亡灵,一个个如分子般散开在无尽网络中的整体。
黑噩梦无法与他相比,黑噩梦只是巢穴中的一头狼,而末卡维....末卡维是一个容纳这些野兽的世界。
该隐...该隐从莉莉丝那里学会了很多,但莉莉丝并没把所有的都教给该隐。
这黑暗之母接近末卡维,她说:“看哪,从疯狂中享乐的孩子,从疯狂中汲取营养,从疯狂中看透真相吧,人们会比畏惧该隐更畏惧于你。”
于是,末卡维揉着眼睛,流下了血泪,撕扯自己的头发,
他——他们——洪水先民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该隐的子女。
以诺、伊拉德、吉拉。
末卡维是第一个吸他们血的,就像饿狗一样。
他如许多许多鬣狗般惨叫,像断了翅膀的秃鹫,像杀了自己孩子的赛特,像被诅咒了注定弑亲的一代又一代血族。
末卡维收获的知识....那东西有力量,很强的力量,它与这世界联系着,直达无休止的混乱中。
我试图逃离这幻觉,然而画面渐渐清晰起来,我看见了末卡维和另外两个人,站在没有尽头的黑夜之下。
一切变得有条理了,我能听清并理解他们在交谈什么,我甚至能认出这三个人是谁。
其中一人是萨洛特,我在黑棺的老朋友。
另一人我不认识,他是个很英俊高大的男人,褐色肌肤,一举一动都很威严。
萨洛特说:“曦泰,我的兄弟。”
曦泰说:“萨洛特,我的兄弟。”
他们以拥抱为招呼,随后,萨洛特说:“末卡维的病仍未好转哪。”
曦泰说:“我们无法治愈他的疯狂,那可能是上帝留下的伤,我们所能做的,唯有安慰他,缓解他的痛苦,因为没有药膏能缓和他的症状,没有药水能让他不那些噩梦。”
萨洛特叹道:“那唯有与他交谈了。”
他们走向末卡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