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灯如豆,容徵正坐在窗下翻看书卷。
白衣胜雪,姿容冷冽如山涧明月。
他生得唇红齿白,轮廓比春水更加柔软,他比世间任何男子,都来得端严艳美。
“容徵哥哥!”她轻唤一声,惊喜地朝他走去,“苏酒她——”
“嘘。”容徵连头都没抬,淡漠地翻了一页书,“她在寝殿睡觉,你声音小些,莫要打搅了她。”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宛如一盆冰渣渣,把元拂雪从头淋到了脚。
那么冷那么冷,比一路跑来时淋的大雨更加令她彻骨生寒。
柔软的心脏仿佛被铁钳搅动翻弄,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望向一侧珠帘。
珠帘尽头便是寝殿,靠墙处置着一张猩红色贵妃榻,撑着额头寐于其上的,不是苏酒又是谁?!
她完完整整,连根头发丝都没受到伤害,更遑论什么被剁手!
“容……容徵哥哥……”元拂雪茫然,“苏酒她为什么——”
“我说过,让你声音小些,是不是听不懂?”男人不耐地翻了一页书,“滚!”
冷冰冰的一个字。
令元拂雪彻底心碎。
她慢慢退后几步,深深凝了眼容徵,悲痛欲绝地跑出偏殿。
珠帘后,苏酒睁开眼。
她并没有睡着。
她挑了挑柳叶眉,“事到如今,元拂雪才是你最大的底牌吧?如此得罪她,你就不怕肃王拒绝帮你?”
容徵眉眼如山。
他合上书卷,“都不重要了。”
他低估了萧廷琛,致使他比他预料的更早返回长安。
甚至,还擒住了容太后和元钦。
至于西北肃王,谁知道他的军队需要多久才能抵达长安?
或许七天,或许半月,但对萧廷琛而言,攻下长安,三天足矣!
一步错,步步错,他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
苏酒清晰地捕捉到男人眼中的绝望。
她轻轻咬住襦裙系带,鹿眼中的神思渐渐飘远。
萧廷琛已然不在乎她,甚至在她即将被剁掉双手时,也依旧无动于衷。
那个王座究竟被谁继承,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她笑容复杂,在暴雨敲窗声中,继续闭眼假寐。
……
绣花鞋踩过积雨,溅起的水花把元拂雪的重重裙摆尽数染湿。
珠钗发饰早在一路跑来中丢失殆尽,满头青丝垂落在腰间,几缕漆发紧贴着面颊,衬得她小脸苍白绝望。
她独自奔到御花园,随着倾盆暴雨,御花园莲池水面都高出几寸,高低错落的碧青莲叶被雨珠敲打,合奏成一曲苍凉悲哀的乐音。
一截白绸被抛上凉亭横梁。
元拂雪目光涣散,下颌搁在白绸的绳结上,用湿透的绣花鞋踢翻了绣墩。
腕间的红豆珠串莫名其妙断了串绳,饱满圆润的红豆散落满地,凄迷艳美。
红豆多情,白衣无垢。
隔着水雾般的雨幕,御花园亭台楼阁里远远传来歌姬的低吟浅唱: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是来自西北凉州的女孩儿,南国里没有她的相思。
愿香魂归故里,下辈子再不要遇见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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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今天还是没能写到老狗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