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我们分头去了城里的几家药铺,结果出了件怪事。”
陈大哥问道:“什么怪事?”
小钟说道:“我去了两家药铺,那两家药铺的人看了我们的方子,说方子上别的药材都有,就只有我们真正想要的那几味药,没有。”
“哦?”
“我回来问了其他几个弟兄,他们去了别的地方的药铺,都是同样的情况。”
“……”
“那几家药铺的老板都说,是昨晚突然有人来买药,而且开高价,正好就把他们库存里那几味药全都买走了,一点都不剩。”
这一回陈大哥不说话了,他皱着眉头看向我。
我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药铺里别的药材都还在流通,偏偏是我需要的那几味药材都没有了,而且是昨晚突然有人来买走的。
有这么巧的事吗?
我问道:“那,他们有没有说,是被什么人买走的?”
那个小钟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没问。这个要紧吗?”
“……”
既然没问,那就算了,现在回去问,反倒容易出事。
看见我的眉心都拧出了几道褶皱来,那个老成持重的陈大哥走过来,说道:“是不是有人别有用心这么做?”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应该是。现在这个时候,城门都紧闭着,贩卖药材也没有人买,况且这几味药都不是常用的伤药,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买那么多,而且是把淮安城里所有的药材都买了。”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我没有说话,但心里多少也琢磨出来了。
韩若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
我被这些人劫走是昨天傍晚发生的事,到了晚上就有人清扫了淮安城内所有可以用来安胎的药,这当然是她的手笔了,毕竟她对我怀孕这件事一定是一直怀恨在心,只是我在裴元修的身边,她根本无从下手。但现在我被人劫持了,受伤,甚至受到虐待流产都是常见的事;万一,就像是现在这样,这些人没有为难我,可我的脉象不稳,是很容易流产的,她将市场上所有的药材买走,也就断了我腹中胎儿的一条生路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由得咬了咬牙——还真如她所说,我是惹对人了。
看到我咬牙的样子,那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最后连小钟这样率直莽撞的人也稍微的回过神来:“有人要害你——肚子里的孩子啊?”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一把将搭在自己肩上的褡裢扯下来掼到地上,恨恨的骂道:“这也太狠毒了吧,你可是个孕妇啊,还有这么没有天理良心的事?!”
我忍不住苦笑。
这些人虽然被称为“刁民”、“暴民”,每天过的都是刀光剑影的日子,但其实心思反倒没那么复杂,他们大概更难想象,在某些地方,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斗争,要比他们明刀明枪的搏杀更惊险,更歹毒。
陈大哥说道:“我们能为你做什么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用我交换你们的家眷,这样才能两厢安好。”
小钟急忙说道:“这样最好了。”
陈大哥却皱着眉头:“可是之前你不是说,如果要谈判的话我们需要很谨慎吗?我昨天晚上也想了想,这件事的确很麻烦,就算我们现在用你去换了我们的家人出来,姓周的手下人多势众,他们如果要跟我们拼,我们还是要吃亏的。”
其他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立刻嚷嚷道:“拼就拼,谁怕他们?”
“就是,我们都是不怕死的!”
“来一个杀一个!”
听到这些人冲动的话语,陈大哥皱起了眉头,我也叹了口气,说道:“各位不要冲动。你们倒是不怕死,可你们忘了,你们是为了救自己的家人。如果冲动行事,还不如不救,救出来也不过是跟你们死在一起,这样值得吗?”
“……”
他们听我这么一说,都安静下来。
一阵难言的沉默之后,那个小钟咬着牙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呢?我们已经送信过去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还有,就是你的肚子……你不会有事吧?”
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疼,倒是没有太过剧烈的疼,毕竟这些人也没有真的虐待我,但时不时的一阵隐痛让我无法忽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怀疑裴元修会发疯的杀掉这里的所有人,甚至——淮安城和扬州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所以,不管我有多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还是不能这样放任不理。
只是现在,两个最大的难题摆在我的面前——第一是如何能让周成荫他们乖乖的放了这些人的家眷,还能保证这些人的安全;第二是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弄到我需要的安胎药。
至于韩若诗搞的小手段,我还暂时顾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