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你要嫁人了?(1 / 2)

第二天,裴元修仍然在吉祥村修养了一天。

当他一大清早慢慢的走出房门的时候,院子里那些护卫、侍从全都吓了一跳。倒不是被他出现吓着了,而是这些人都还算是“戴罪之身”,一看到他,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裴元修也没说什么,只站在屋檐下,小心翼翼的动了动手臂,我看着他微微蹙眉的样子,便上前扶着他的手:“怎么?伤口碰着了?”

“没事。”他微笑着,捂着胸口:“只是有点喘。”

“你不该这么急于求成。”

我说着,便拉他回屋,他竟也乖乖的跟着我走,好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被我拉到桌边坐下,给他端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他一看,立刻大皱眉头,苦着脸抬头看着我:“这么大一碗啊。”

我心里不由的好笑。

看来,不管男人长多大,又或者有多大的本事,怕吃药似乎都是共同的毛病。不过我心里虽然好笑,却也没有露出来,只将碗往他面前推了一下:“快喝了。”

“哎……”

他端起来,送到嘴边又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举起碗扣在脸上大口大口的就喝了下去,喝完了之后,脸已经皱成了一团,苦得他说不出话来,我一边笑着,一边将手帕丢给他擦嘴,便拿着碗出去洗。

刚拿出去,立刻就有侍女走过来接过空碗,小心翼翼的道:“夫人,这些让奴婢来做就好。”

我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轻轻的放开了手。

什么都交给下人去做了,我是轻松了,但一回头,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一整天,就这么无所事事的。

到了下午,实在闲来无事,索性打开库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绷子,几团绣线,坐在屋檐下开始绣花。天气正好,阳光正好,江南微凉的冬天也让针没那么涩,一阵穿花引蝶,细细的绣线就幻化成了一番别致的风景。

“你绣的什么?”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是裴元修倚门站着,我笑了笑,举起绷子对着阳光:“好看吗?”

他看了看,立刻点头:“嗯,很漂亮!不过这块手帕——是粗布啊?”

我笑着把绷子放下来,觉得眼睛有些涩,便轻轻的揉了揉眼睛,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他看着我这样,立刻道:“怎么?不舒服?”

“没有,只是眼睛有点涩,手有点酸罢了。”

我说着,轻轻的揉着手腕,裴元修看着我放在膝上的绷子,说道:“平时看到有人绣花,觉得不过就是捻一根针罢了,原来也这么不容易。”

我笑了起来:“这世上哪有容易的事。你试试几个时辰都只盯着一根针看看,眼睛涩得,有的时候看东西都会变模糊;还有,经常一不留神就扎手上了。上次有个绣娘在绣花的时候,不小心刺破了指头,血弄污了绣品,幸好她机灵,在血迹上面绣了一只彩蝶,才遮掩过去。”

“……”

“对了,你知道的吧,我开了个绣坊——虽然,是不成样子,但也算个绣坊吧。”

“嗯。”

一提起绣坊的事,我的话也多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告诉他,我们是如何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摆下将近二十个绣架;在时间紧迫的时候,大家如何彻夜赶工;我还要大半夜的给大家沏茶倒水,烧艾草驱蚊,有时还讲笑话给他们听,逗乐大家不要打瞌睡,继续赶工。

回想起那些事,的确是辛苦,我被那些老板催促,绣娘又不肯努力的时候,也受过不少夹缝气,可现在想起来,更多却是辛苦后收获时的甜蜜,我甚至还记得有一天晚上赶工,怕大家看不清,我特地买了好多蜡烛在院子四周钉着,大家绣到大半夜,抬头一看,模模糊糊的好像数不清的萤火虫在身边围绕,那种美景,让我一直难忘。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低下头擦了擦手,继续绣。

裴元修一直静静的听着,这个时候他说道:“将来,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嗯。嗯?”

“过江之后,你就不用做了。也不要再这样辛苦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可这个绣坊——”

“不要再管了。”他看着我有些懵懂的眼睛,说道:“我要你今后,都幸福快乐,而不要这么辛苦的做事。”

“……”

我愣了一会儿,只是看着他注视着我的温柔的目光,原本有什么话,到嘴边也没说出来,只淡淡的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继续绣我的花。

裴元修道:“这是你绣的最后一件了。”

我没有抬头,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傍晚的时候,药老来了。

不仅他来了,还带来了一队人,我一看到乌泱泱一群人走进院子的时候也给吓着了,急忙问:“怎么回事?”

药老对着我笑了笑:“帮你搬东西。”

“啊?”

我还有些发蒙,他们已经走了进去,才知道裴元修已经下令,明天就要渡江,让人过来把我这个家搬过去。

“你要带走什么,只管告诉他们就好。只要你喜欢的,都可以带过去。”

“……”

“内院还留着,要怎么布置,等你过去再看?”

我站在屋檐下,手里还拿着那个绷子,看着一大群人站在院子里望着,只等我一声令下,似乎就要将这个地方搬迁一空似得。

我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屋子。

回到吉祥村快一年了,院子扩了,加了库房,许多地方也整修了,但房子里面没有改,尤其是里屋,甚至还是当初刘大妈在的时候的老样子,外面那间小屋虽然被素素清理了一番,大致也没有动,和过去还是一样的。

甚至,有的时候午夜梦回,会感觉这些年其实都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刘大妈还病恹恹的躺在床头,慈爱的微笑着看着我;殷皇后还疯疯癫癫的跟着人不松手;而那个人,推门进来,黝黑的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笑容仍然温暖灿烂。

阳光正好。

……

“青婴?”

我还在出神,一个声音将我唤了回来,我回过头,看到裴元修正站在我身边,温柔的道:“哪些你要带走的,告诉我。”

带走?

我能带走什么呢?

就算我可以把这个房子带走,但有一些东西,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想到这里,我淡淡的哽咽了一下:“算了。”

他看着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