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一众伙计都躲进了后院或是二楼,只有陈明安和独孤耀守在靠近门口的柜台处。
已经从督律司处确认过,方南言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孩子的性命,陈明安有恃无恐,讪笑起来,道:“我们小老百姓家里,没多少钱,掏空了,也就十两银子。已经备下了,您一看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就别为难我们了。”陈明安一边说,一边将十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客栈外,缉捕使们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按理说十两银子已经是缉捕使们三个月的俸禄了,也不算少。
但拿出十两银子来打发方南言,这老板娘,也真是个狠角色啊!
他们也不知道,将方南言不伤人命的事告诉她对还是不对。
“十两!”方南言冷笑一声,“你这房契和地契,少说也价值几千两吧,刘知一在你眼里就值十两,你在跟我开玩笑?”
“这客栈也挣不了多少银子,就指着它养活一家人,我身子骨不好,还得攒点治病的钱,实在是不敢把客栈卖了。”陈明安仍然是满脸堆笑。
方南言看着陈明安,眼中尽是厌恶,酒杯往桌上一放,站了起来,厉声道:“面目可憎!和你多说一句话,都让我恶心!”
“何必呢?”陈明安笑着走出柜台,“那要不,二十两?”
“一百两!”独孤耀突然开口,大声说道,“我们砸锅卖铁也就凑得出这些了,你把人放了!”
“闭嘴!”方南言看着两人,轻轻吐出这一个字。
声音入耳,陈明安与独孤耀只觉得一股寒气传遍全身,心中恐惧,呆若木鸡,再没了任何举动。
方南言将酒壶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数了二十个铜板,放在了桌子上。
柜台上那十两银子,方南言看都没看一眼,就径直走出了客栈。
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
方南言不慌不忙,迈开步子朝南边走去,也没人敢拦着。
半个时辰后,方南言出现在了南城门。
这半个时辰里,晨曦镇数百缉捕使也算经历了一场历练,一开始,他们便以寻常客栈为中心,确保每隔几十步,都有至少一名缉捕使在盯梢。
从方南言离开寻常客栈开始,这数百缉捕使,包含崔由劲在内,也跟着方南言有序移动了起来,可以说如果方南言的落脚点是在城里,绝无跟丢的可能。
但现在方南言要出城门了,数百人想要一起跟着,已经不太可能。
倒不是说他们觉得方南言至今还没发现他们的跟踪,而是他们不敢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
若有所思的方南言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城门口时,看到一小队人在那等着。
为首一人,锦衣华服,正是申无聚,他作为督律司的掌权人,此时此刻心情也很复杂。
这个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偏偏被绑走的人,还是那个前几天刚揍了申何求一顿的刘知一,碍于脸面,申无聚不至于找上寻常客栈去,但要说不想护犊子,那也不可能。
而现在,他却不能对方南言坐视不理,毕竟作为平民百姓的独孤耀来督律司报了案,他若是毫无作为,必定是说不过去的。
“方前辈!”申无聚拱手行了个礼,用不卑不亢的声音说道,“还请留步!”
然而方南言视若无睹,就从这一小队人身边走了过去。
“岂有此理!”申无聚提高了音量,伸手指着已经背对自己的方南言,“前辈怎能视国法为无物?”
话音刚落,只听方南言轻声喝道:“滚!”而这一次,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方南言为中心,扩散开来!
“心术!”申无聚身旁那几名缉捕使不禁惊呼出来。虽然他们几个都是百夫长,早已是第三境之上的武道强者,但却拿心术一点办法都没有,想要闪身退开,又已经来不及,只能稳住心绪,释放内力,护住心府。
然而,当气浪穿过申无聚和他身边的百夫长时,他们却统统愣在了原地,双手抱头,缓缓跪倒,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其中一名修为最弱的百夫长,竟然双眼一白,就晕倒了过去。
“南言,三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方南言刚走出城门十来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城门里面,缉捕使们已经欢呼了起来!
方南言转过身,抬头一看,高高的城墙上,立着一个中年人,白衣飘飘,玉树临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持着一柄长剑,剑尖指地。
“林宾白,你还真来了!”方南言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那人,气势暴涨,似乎兴奋了起来,眼中光芒闪烁。
“谁让你带走了我弟弟的宝贝儿子呢?”林宾白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又道,“当然,我也想把你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