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鱼下意识停下脚步,扭头朝着那背影多看了两眼。
那人衣着单薄,背影颀长,像极了一个人,秦淮扬!
只是他双手裹在胸前,蜷缩成一团,脑袋也埋得极低,根本看不清长相。
紧紧擦身而过,苏知鱼也不太确定,看了两眼后便被老苏头拉扯着继续往回走了。
路上,秦淮扬裹胸前行,在凌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阿嚏……」
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最后在一处破旧的馄饨摊停下了脚步。
「老板,来碗馄饨!」
他哆嗦着从衣兜中掏出一个铜板,在手心紧了又紧这才了出来,有些不舍的放在了摊子前的木桌上。
这可是他身上最后一枚铜钱了!
老板瞥了一眼铜板,嗤鼻一声,把刚要下锅的馄饨又放了下来。
「客官,你这么钱可买不了一碗馄饨,顶多喝碗汤。」
秦淮扬呼吸一窒,有些尴尬,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兜里,有些支支吾吾红了脸。
「那……那就给我来碗汤吧!」
来了这京城,他才发现什么叫做穷困潦倒,紧紧是进书院读书就花费了他家所有的积蓄了。
京城又不像乡村,什么东西都贵得离谱,他根本就负担不起。
而且北方的天气格外的严寒,他带的衣物根本就无法御寒,更没有多余的银钱添置棉衣,就连吃碗馄饨他又要精打细算!
想到自己混的如此窝囊,秦淮扬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只得狠狠攥紧了拳头。
这一切都是贺兰宁造成的,要不是他横插一脚,他早就得到苏知鱼的锦鲤鸿运了,哪里还需要在这里忍受这般苦楚。
「老板,还是给他下碗馄饨吧!」
就在秦淮扬恨的龇牙咧嘴之时,身后有个尖细的嗓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颗碎银子放在了木桌上。
秦淮扬讶然吃惊,回眸看了一眼来人,不禁冷笑道。
「来看我笑话的吧!」
云泽不甚在意,淡定的从秦淮扬身侧走过,坐到了他前面的木桌边。
「我可没有这般闲工夫来看你的笑话,我是来给你指条明路的。」
「明路?」
秦淮扬有些不明白,警惕的朝着馄饨
摊周围看了一眼,见没人跟踪也就放心坐了下来。
「什么明路,云泽,你到底什么意思?」
云泽捻起兰花指,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浅唱一口后用手帕沾了沾嘴角的水渍。
「京城我比你熟,想要在这里立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云泽一语中的,说得秦淮扬有些哑口无言。
见他窘迫,云泽掩面咯咯浅笑,那模样犹如二八年华的少女。
「若是你能放下身段,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地方保你在京城衣食无忧,如何?」
听到这里,秦淮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显然是已经心动了。
「馄饨来喽!」
忽然,卖馄饨的老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走了过来,打断了二人的叙话。
秦淮扬一个激灵,连忙别过脸去,掩饰了刚刚的心动。
馄饨冒着热气,模糊了云泽嘴角的那一抹轻佻上扬。
「趁热吃吧!」
秦淮扬也没推辞,当即捧着汤碗,吸溜一顿狼吞虎咽。
一碗馄饨下了肚,秦淮扬这才感觉周身暖和了些,就连呼吸都顺畅多了。
云泽不急不慢,默默地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淮扬。
许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秦淮扬放下汤碗后,轻声咳嗽了两声。
「那个,谢谢你请的馄饨,下次,我请你吃!」
「你有这个钱吗?」
云泽浅笑着调侃,一时间竟让秦淮扬尴尬的不知所措,脸颊都涨红了。
「行了,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现在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吧,如果改变不了,被赶出京城是迟早的事。」
无情的言语配上那尖细的嗓音显得极为刻薄,犹如一根根尖刺直戳秦淮扬的心窝。
「你指的明路是什么?」
秦淮扬终于问出了口,眼底再也没有之前的忧郁之色。
云泽白皙的面容微微扯动,嫣红的嘴角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弧度,朝着不愿处的一座高楼扎了眨眼。
「前面的楚馆章台里有我一个老熟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你过去。」
「什么?」
秦淮扬勃然大怒,原本因馄饨而渐渐红润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楚馆章台与青楼妓馆无异,不过是一个接男客一个接女客的地方,云泽竟然让他去这种地方!
「我一届读书人,岂能去那种腌臜的下流之地!」
心头怒火未消,秦淮扬近乎咆哮般冲着云泽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