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一条青石路出现在三人面前,恍若凭空出现的一般,将他们接引,往那座破旧道观的方向引去。
“看来是有意在迎接我们,是个好客之人。”
李昱轻笑,做出这般举动的,自然不会是喊打喊杀,否则早就动手了,何必还指条路来相见。
说着,他便第一个踏上了青石路。
沿着青石路向山中走去,连翻九座山,隔山相望,终于见到一座先前浮现的破道观,座落在一座矮山上。
当三人临近这座矮山时,才发现没有什么青竹翠绿,更无灵药仙葩,简简单单,只有菜地一小片,生机勃勃,茁壮生长着。
“法法法元无法,空空空亦非空。静喧语默本来同,梦里何曾说梦。有用用中无用,无功功里施功。还如果熟自然红,莫问如何修种。”
忽地,有吟诵之音响起,洒脱自然,暗合天地道韵,一下子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因为这歌诀很熟悉,正是之前在蔡族旧址所聆听到的!
吟诵声源自那一座小道观,破旧而低矮,像个茅草堂一样,简朴自然,却又胜过一切华丽殿宇,完美的融入这片意境中。
或者说,它才是这片山川地势,自然意境的源头。
“这道观还有古树,最起码存在六千多年了!”
段德咂舌,目光毒辣,一下子看出了这些物件的年头,顿时头都大了。
要这么说起来,内里住的人得是怎样的强者?至少都活过了六千年!
“人间几度变桑田。桑田虽变丹青在,谁向丹青合得仙。”
忽地,又一声道音自观中传出,似有道不明的法理暗藏其中,古老的门户自发洞开,显露出观内的模样。
当中有一道身影,甫一出现便占据了三人所有的视野,被吸引,他披旧布道袍,持拂尘,端坐蒲团上,宛如沉睡的神祇,一举一动都有莫大威严。
当他出现时,整片天地都远去了,变得渺小,眼前这座道观却是冲塞天宇,直入星河,内里的身影无比高大,就连群星都无法比拟!
一瞬间,段德与皇朝宿老便惊悚了,眼前之景迅速让他们明悟,这道观内坐着的是一尊超乎世人想象的强者!
“老道冒昧相邀,还望诸位莫怪。”
古旧的道袍飘动,一个枯瘦矮小的老道士自蒲团上睁开双眸,霎时一切异象远去不再,自然平和复返,恍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圣贤!古之圣贤!!!”
然而,段德与皇朝宿老却是感受到什么一般瞪大了双眼,难以抑制的惊呼起来。
古之圣贤!
古之圣贤?!
李昱闻言亦是一怔,眼前这位老道人竟是一位古之圣贤?
难怪自己三人明明到了秦岭却突然被挪走,出现在了这片区域,原来是是有古之圣贤出手干涉!
此际,段德都懵了,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一个圣贤来,也太刺激了些!
可根本没有一点痕迹!
这个人根本未名传于世,没有一个人知晓,世上不是没有高手,只是不为人知而已,这里是一位盖世高手,一位古之圣贤!
“果然是神山卧虎豹,田野藏麒麟;饶是我古华皇朝,也不知晓有着这么一号人物潜修着。”
皇朝宿老喃喃低语,对眼前的老道士生出了敬佩之心。
虽有镇世的恐怖实力,却一直在此潜修,没有所谓的雄霸天下之心,竟没有一个人知晓他的存在。
相比较起来,什么寻龙上人简直就是笑话中的笑话,其他修士就差的远了,这样的人早已看淡红尘,无所记挂,只有一颗求道的心。
而伴随着老道士的话语,一切都不一样了;矮山,破道观,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道韵,非常适合静修,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味道。
“前辈,不知来此多久了,这道观是您所建?”
段德咽了口吐沫,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想要知道这道观的来历。
“正是,当年栖身修道处,回头已见八千年。”
老道士笑呵呵的吟道,不见情绪,一股返璞归真,自然平和的意味流淌。
可三人却都是一惊,八千年!
这是什么概念?眼前的老道人足足活了八千岁!
这不是一般的古之圣贤,很有可能是一位圣境超然的存在,远非称王所能形容。
“八千年,这样的实力,岂不是与族中的底蕴能比拟了?”
就是皇朝宿老都有些咂舌,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如此隐世高人。
活了八千年的古之圣贤啊,其境界不可想象,很有可能便是一位隐世大圣!
“八千年的古之圣贤,源自蔡族,源自第三代源天师!”
李昱心中念头飞转,思量着这位圣贤找寻自己的目的。
唯一能够引起这位蔡族圣者注意的,自然就是先前在蔡族旧址上的举动。
他趁着那股道韵,领悟了地师传承,得到了当年蔡家古祖第三代源天师的部分传承与感悟,并烙印了部分当年蔡族的地势,自然颇有渊源。
“八千年!乖乖,这可真是个老古董了,还是不曾自封过的。”
段德嘀咕着,脚步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去,竟是有了要遁走的念头!
他有些心虚,先前为了地势传承可是险些破坏了蔡族旧址,眼前这位所吟道歌正是雨夜中回响的,保不齐有些关系。
要是因此而怪罪他,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三位小友不必心忧,老道清修已久,素来以无为自然之道行事,自是不会有出手迫害之念。
唤动三位前来,实则有所渊源,尤其是这位年轻的小友,与我族,与老道都甚是有缘。”
老道士见段德紧张,贼溜溜的想要逃窜,不由轻笑起来,摆摆手安抚了他们。
说着,他又看向了三人中的李昱,目光柔和宁静,却有一股天地大势相随,令得色空玄瞳自主激发,倒映出蔡族当年的风水地势。
“是啊,我族当年,就是这般,可惜,亦有数千年都不曾见过了。”
望着玄瞳内倒映的光景,道人难得露出了一抹缅怀之色,转瞬即逝,继而遥望向西边,那里曾是他的故土。
三人中,皇朝宿老显得有些扭捏古怪,他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被人称作小友,委实是很独特的体验了。
段德倒是没脸没皮,听到老道士的话语后便嘻嘻哈哈的,已然知晓了对方出身蔡族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该族竟然还如此兴盛,存世着一位活过了八千年的古之圣贤,当真是恐怖了。
“原来如此,前辈是当年蔡族的后人,我得了地师传承,便是承了恩情,理当与前辈相会。”
李昱体内的势发散而出,暗合这片自然天地,他忽地发现,眼前这位老道人的体内也有一股势,雄浑无比,昭昭圣明。
显然,对方也精修着第三代源天师传下的法门,实力远远不止古之圣贤那么简单,甚至还有风水地势与源术。
“你能明白便好,这一脉传承不易,当今能沿用的也只有你我二人了,故而贫道要见上你一面。
也想看看,能够继承远祖当年风水之道的年轻人,是怎个模样,如今视之,的确不错,还是古华皇朝的嫡系。”
老道人微笑颔首,抬手一点地上便多出了一个蒲团,示意李昱坐下,与自己面对面。
段德与宿老身前则多出了一张石椅,离得稍远,但也算得了个位次。
“前辈,据我所知,秦岭一代也尚有蔡族的分支才是,为何言只有我二人掌握了真正的地师法门?”
李昱坐下,有些疑惑的问起来。
在秦岭尚有一处名为秦门的门派,为蔡族后裔所建,及朱雀教都算是蔡族的延续,这位老圣贤却孤身清修于此,没有与接触的念头。
莫非那两脉中,都不曾有人真正掌握地师之术吗?
“古祖曾言,地师者,亦是源天师的一种,只不过更侧重于‘势’与‘风水’,而非是‘源’与‘阵’;有所区别,却又有共通之处。
另外两脉族裔并未传承下这些,他们受限,难以回归,其次也精心于修行,难有在此道上出众者,便没有浪费精力的必要了。
老道也是孤身一人贯了,清修在此,况且早已步入晚年,大限将至,又何必徒生波折,不若化道而去来的清净。”
老道人轻语,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提及到了自己大限将至,无有多少岁月了。
段德闻言心中暗自嘀咕,这都活了八千年,才到晚年大限,要是再活下去,恐怕都不是圣贤二字所能概括了。
同时,他艳羡的看了一眼李昱,这老道人的意思也有些亲近意味。
晚年大限将至,又有得到了古祖传承的年轻天骄到来,作为当世唯二的地师,自然是要见上一面的。
这自然合乎情理,且段德觉得,这蔡族的老圣贤,很有可能是将古华小皇叔当作了传承者。
毕竟他没有多少岁月了,一旦化道而去,世间便只剩下了李昱一位地师,一些东西,是必然要延续的,不仅是他的夙愿,也是蔡族的延续。
“我明白了,前辈有言但说无妨,我必然尽力。”
李昱了然,倒是没有想到地师的传承还如此苛刻,余下者都难有养出己身人势的存在。
毕竟是建立在一定源术基础上的法门,若无像他这样的异瞳傍身,想习之却是难之又难,无怪乎只有老圣贤一人了。
“善,老道素来不强求,讲究缘法自然,小友既有心,便在此山中住下几日吧。
寒舍虽陋,但也自有乾坤,一应而足。”
蔡族老圣贤露出笑意,李昱愿意留下来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愿他也不会强求。
到了大限将至之时,他早已看淡了很多,凡俗礼节,条条框框等早已不在乎了,唯有己身与道才是真。
无为者,清净自然,与道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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