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家长立刻把老和尚引到了一件宽大的竹屋里,二娘也跟了进来,温大和骆大对望了一眼,低声对着老和尚说:“这位也是师祖弟子。”
老和尚眯着眼睛看了二娘一眼,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径自望着温大老爷:“温乐阳还活着,正在蛙腹里,情形复杂的很,和尚问一句:他的功法,到底是怎生练成的?”
所有人都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二娘也喜上眉梢,不是因为青苗免了一场血光之灾,而是为了温乐阳真心的欢喜。几位温家的老爷子把二娘的表情看在眼里,一下子觉得这个女人顺眼了许多。
除了温家的四位老爷子之外,其他所有人都退出了屋子,人家要说功法,他们关系再近也不方便听,片刻后苗寨里欢声雷动,青苗性情古怪但是重恩重义,得知大恩人温乐阳未死全部欢喜鼓舞,慕慕的伤在一个月里已经好了不少,欢呼雀跃着一把抱起阿蛋,使劲扔上了天,再接住、再抛起来……反复了几次才把小家伙放下来。
小家伙一下来,立刻去追刚才震掉的锅子,这个帽子他满意无比,慕慕几次想给他换下来他都撒了大泼,最后慕慕没办法也就由他了。
在竹屋里,温大老爷先把温辣子留下的功法原理的说了一遍,随后又把温乐阳的遭遇尽数告诉了老和尚,所有人一样,不乐也听得目瞪口呆,到了最后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连连惊叹着:“不得了,不得了!”
温大老爷在说完以后,又略微犹豫了一下,咬着牙把自家用毒的基本道理也大概说了几句,生毒分五行,尸毒也就是死毒,温家是从来不碰的等等。
不乐和尚仿佛觉得更加有趣了,等大老爷说完之后,也把自己用‘天眼明’探出的情形告诉几位家长:“这只蛙儿吞下了温乐阳,算是倒足了大霉,那一丝从洪荒里继承来的灵血,在蛙儿的体内就是至纯生金的厚土之毒,现在这些土毒一点没剩,全被温乐阳吸到自己身体里去了。”
温四老爷愕然,突然问了个很有喜感的问题:“你是说,温乐阳那小子身上长金丝儿了?”
不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说你也配当师祖的传人?
大老爷听不乐一说,立刻想起来当初在大慈悲寺里,温乐阳吸敛风毒月瘴的事情,赶忙也告诉了老和尚,说完以后试探着问:“大师,您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
不乐和尚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表情凝重了许多,一边喃喃的嘀咕着:“有道理,有道理!”,一边自得其乐的频频点头。
温大爷急得跟什么时候,心说有什么道理你倒是说啊。
过了半晌之后不乐才长出了口气:“这个孩子身上的功法,和佛家不同,不过到印证了几分道家眼中的天理!”老和尚开始慢条斯理的解释给温家人听。
温乐阳的身体里,阴褫的尸毒和病字号百种的剧毒,也就是所谓的死毒和生毒纠结在一起,混成了一团。
所谓生死毒,就是阴阳毒。
不乐老和尚活了差不多两千年,练成人形也有一千五百年了,各个门宗的法术也都有理解,对道家的修天至理自然也颇为精通,所谓混沌破、阴阳生。阴阳混合纠结不清,那就是混沌。
温乐阳用错拳把生毒和死毒乱七八糟的搅和在一起,全都练进了自己的骨肉血脉里,无论是阴褫的尸毒还是百虫的剧毒,毒性早就都被改变了,单纯从道理上讲,他的身体对于剧毒来说,就是个混沌!
不乐好和尚说了半天,别说温家的几个老头,他自己都被自己说晕了,最后还不依不饶的补充了一句:“混沌是什么,混沌就是什么东西到了里面,都变成混沌!”
这么有震撼力的结束语,彻底把空气凝滞了……
过了半天,温大老爷咳嗽了一声:“您是说,生死毒变成了另外一种剧毒,盘踞在他身体里,只要遇到其他的毒素就会吸敛进来,然后……就同化?”
老和尚大喜,一拍大腿说了句:“着啊!同化,这个词儿太好了,你怎么想出来的?”
温大老爷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畅慰无比:“那现在温乐阳岂不是见到剧毒就吸入体内为自己所用,毒不死的小怪物!可惜这只蛤蟆毒性不精,要真是什么金土神蛙,温乐阳的造化不是更大?”
老和尚喜滋滋的跟着一起点头:“没错,不过吸收化解的时间会长一点,要真是洪荒里的金土神蛙,就凭着温乐阳现在的身体,怎么也要千百年的光景!”
温大老爷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只‘裂地蛤’传承的洪荒血脉在身体里表现就是至纯生金的土行剧毒,犀利霸道没错,但是少的让人想哭,只有那么一丝儿,结果就困住了温乐阳,要是再多些,温乐阳就真没机会见到最近这几百年的太阳了。
至于吃东西的问题,老和尚也解释了一下:“对于这小子来说,剧毒就是最好的养分!五脏六腑消化剧毒还来不及,哪有时间想着吃东西的事情!”
由此可见,温乐阳爱吃胡萝卜纯属嘴馋。
不乐老和尚这番话,要是放在几个月之前说给温家四个老头子听,早就挨打了。不过这几个月里剧变迭起,种种超乎常人想象的事情先后发生在温家面前,四位大家长的接受能力大大的进步了。
不乐和尚也猜不出温乐阳大约多长时间能出来,不过应该不会时间太久。
只要温乐阳死不了,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温家的几位老爷子就大喜过望了,毕竟人还活着。
苗寨里紧张的气氛终于被喜庆代替,三家之间的敌意也随之消弭,此刻二娘对温、骆两家的态度,倒比着原来亲切了许多。
不乐和尚的伤势颇重,没办法再施展‘天眼明’神通来看看小阿蛋,但是说的话基本和善断的判断差不多。两个神通广大的妖僧为什么受伤一直不肯说,除了温不做之外没人好意思去问,结果温不做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
当天晚上和尚们就神色匆匆的离开了苗寨,到底为什么会受重伤却始终也没说。阿蛋一直送出去老远,最后把一个和自己头顶一模一样的锅子硬塞到小结巴怀里。
又过了一天,温骆两家也各自告辞,不说不做兄弟留下来等候温乐阳从蛤蟆嘴里爬出来。
慕慕却说要养伤不想走动,赖在苗寨里,谁都知道她的心思,不过谁也没说破。
和尚跟老道也留下来了不肯走,拜师的事情他们俩可一天都没忘记过,和尚又没照顾好慕慕,心里惴惴不安,不等温乐阳出来说上一句准话,两人睡觉都不踏实。
过了大半个月之后,温不草突然派人把小易也送来了,小丫头和温乐阳感情至厚,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抄着大喇叭去找瘦子跟和尚拼命,瘦子还好说,和尚冤枉的脑袋都不那么圆了。
外面日月交迭,蛙腹里却根本没有时间,‘我服了’终于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去探索新的世界,老实巴交的在温乐阳的舌头上睡了醒,醒了打滚,打滚累了睡……
至纯生金的土行剧毒慢慢的被生死之毒同化,就像万年玄冰慢慢消融,变成欢快的流水,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变化,直到突然有一天,所有的坚冰尽数融化,在最后一丝桎梏被打碎的瞬间,温乐阳全身的毛孔都迅速而猛烈的开阖,一阵阵软软的、痒痒的舒坦从头发梢一层层荡漾到脚后跟,生死之毒真的像流水一样,迅速而畅快淋漓的从每一个毛空间划过,荡漾着沁人心脾的清凉!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奔腾激涌的感觉渐渐沉淀,身体里沉重依旧,却完全不影响行动,温乐阳张开嘴巴把我服了吐到手心里,憋闷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虫子欣喜的蹦来蹦去。
与此同时,在外面百无聊赖正在聊天的两个少女,同时发现巨蛙的眼睛好像眨了一下,就在她们以为自己眼花的瞬间,巨蛙突然张开大嘴仰天打了个嗝!
熟悉的笑声从蛙嘴里放肆的流淌出来,温乐阳满脸喜色一跃而出!就在他跃出巨蛙嘴巴的时候,蛤蟆的肚子里发出了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声音,早已凝结成硬块的胃沙松动融化,片刻间又变成了巨蛙最初时的胃液。至此裂地蛤秀儿,正式退化完毕,又变回了坐地蟾秀儿。
温乐阳双脚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呼吸一下久违的清新空气,耳畔就响起了又惊又喜的欢呼,两条美丽得让人心醉的身影就像世上最快乐的鸽子,狠狠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温乐阳劫后余生,激动的无以言喻,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在巨蛙肚子里呆上了几十年,全没想到两个少女清秀依旧,照样是以前的那一副漂亮模样,巨大的喜悦立刻把自己那点谨慎冲到了九霄云外,大张双臂把慕慕和小易的抱在了怀里,得意忘形的伸出嘴巴,在两张满溢着幸福的小脸蛋上各自重重的亲了一口。
随即两张俏丽的小嘴马上又嘬住了他的脸颊,快乐和幸福来的太突然,太动人,太美丽,一瞬间让人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一切包括:温乐阳没穿裤子。
他的裤子在刚掉进蛤蟆肚子里的时候就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