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儿面色一僵,尴尬,对方还是她亲生儿子,也不能和他置气。“云陌,你长大了……”
“我才三岁。”那声音淡定非常,直接将友儿想说的话堵回了她嘴里。
“……”友儿彻底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细想想自己着实过分,想必也不会再有比她更不负责任的母亲了,“云陌,娘亲真的对不住你。”
云陌却突然笑了,“娘亲你放心吧,我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云陌,你确实只有三岁,但心智却成熟的……”友儿想说可怕二字,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之前我们母子发生的事不知你知道吗,我带着一岁的你从扬州逃了出来,刚到阿达城,便遇到战事,战事结束,当年的皇帝便急召我与你宇文父皇进京述职,看那是一场鸿门宴,自然不能带你前去,当时……我与宇文也是抱着凶多吉少的心态,我们如果遇难,阿达城还有你在,陈管家也会将你照顾长大抚养成人的。”
对云陌,友儿愧疚,垂下眼解释,这之中的事,云陌听人讲过,其实心中也知晓,但想到别人的娘亲在旁照顾,他却一直孤零零的,心声怨念。
沉默了一会,最终长叹。算了,他路云陌的命运也许如此。
“娘,都过去了,虽然细想想有些不平衡,但我终究不在意这些,男子汉岂是只顾儿女情长之辈?”说完,一拍胸脯。
路友儿很感动,但嘴角还是抽了抽。这话说出来,随便抓人听听,谁人能信是一个三岁孩子说出来的?让她对这聪明早熟如同怪物,美艳如同妖精的孩子,怎么才有亲切感,和路云陌在一起,路友儿的心态只有两个字来形容――自卑!
重新低头看了看还未曾睁眼的孩子。
这古时婴孩出生一个月才能睁眼,有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出生五日能睁眼,出生便立刻睁眼的孩子犹如凤毛麟角,当然,云陌就是这种孩子。
还好,怀里的孩子三日也未睁眼,是个普通孩子,太好了……太好了……友儿内心已经对上苍祈祷,这孩子可千万别像云陌那样聪明的像怪物。
云陌觉得后背突然炙热,回头一看,自己的娘亲正用一种疑问的目光盯着自己,不觉难受,转身哒哒跑了出去。
看着云陌的背影,友儿若有所思。这云陌……该不会是段修尧的孩子吧!?
别的不说,只有姓段的才如此早熟,三岁自立,七岁便能掌管整个段家家族。
没错……友儿的怀疑越来越加深,凭这一点,云陌八成是段修尧的种儿!
但,思来想去,还是有矛盾点。云陌只要不说话,身边便有一股凌然的气质,那种气质的高贵,是段修尧这种商贾难以有的,那气质仿佛就如同南宫夜枫那种浑然天成的尊贵,又如同宇文怒涛战场上历练的霸气,从这一点上,总觉得云陌的气质与南宫夜枫和宇文怒涛相似。
如今云陌才三岁,但武艺大有进步,一般的孩子三岁走路还不稳,但云陌的身高已经如五、六岁的孩童,听说血天当年的武艺便是无师自通,难道……
不对,云陌最大的爱好便是兵法,各种兵法熟读,这一点又与蔡天鹤的喜好不谋而合,在现代友儿就听说过,有时父母的喜好可随dna遗传到下一代,那也不能排除,云陌是蔡天鹤的儿子。
云陌的生身父亲到底是谁?越想越糊涂不要桃花,行不行。
友儿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里越来越乱,甩了甩头,算了……云陌身世之谜已经注定,她就不费脑筋再去思考了,反而是怀中这个。
如果按日子来算,这孩子的父亲备选不比云陌少,当时正值她在周转北漠之时,这父亲人选又多加了柳如心,真是麻烦。
刚想到这,门外喧闹声传来,洗三,又到了洗三。
她还记得云陌洗三是在扬州林府,如今这第二个还未曾起名的孩子洗三就在阿达城,不得不惊叹命运的难测。
丫鬟们早已快步走到门口开门,婴孩的“爸爸们”也已经准备完毕,前来接母子。
“友儿穿多一些,你现在身子还虚。”蔡天鹤前来,用狐皮披风细心为友儿围上,将母子抱得妥当。
一起前来的还有宫羽落、碧苓和血天,段修尧、雪姿、柳如心在前厅等候,今日是友儿第二子出生的第三天,是洗三的日子,城主府已经清空了外人,只有几人在,他们聚在一起为孩子热热闹闹办一个洗三仪式。
今日的友儿,一身淡蓝色锦缎小袄,颜色稍深的长裙,用白色狐毛滚着边,长发盘起,在头顶盘了个发髻,缀了几朵纯金打造的小花,那花蕊是红宝石做,娇艳可爱。
友儿面色不错,粉红白嫩,抱着紧闭双眼婴孩缓步出了卧室,来到前厅。
洗三仪式热闹非常,但参加的众人却心有所思。
“香香美人儿,你说这孩子能是谁的?”段修尧一捅旁边站着的蔡天鹤,低声问。
蔡天鹤瞪了他一眼,十分痛恨他对自己的称呼,“我的。”
“呸,你脸皮还真厚,怎么就那么肯定是你的?”段修尧本来是真心与他讨论,没想到却得到这个回答,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这孩子分明就是我的,你看那小嘴,和我长的多像。”碧苓挤了过来,看了看怀中的小孩。
“碧苓,你开个方子好好治治你那眼疾吧,孩子分明是薄唇,你那肥的和咬着香肠似的厚嘴还真好意思提,难道是在说反话?”抿起薄唇,雪姿自负一笑,想表达之意溢于言表。
碧苓面色一僵,之前只是随口说说的,那孩子确实是……薄唇,而自己和友儿,都是稍有些厚的樱唇,一时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柳如心笑笑,温和的个性前来打圆场,“孩子还未有名字呢。”
不说还好,一说,整个房间里开始闹哄哄,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将自己心目中的名字说出来,辩解自己起的名字有多好,批判他人起的名字没水准,一时间吵吵嚷嚷,让这往日平静的城主府如同传统市场。
友儿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真真后悔了,男人多了也是负担!
“你们别争了。”友儿说。
众人理都没理她。
“求求你们别争了。”友儿对着身边的段修尧说,但段修尧正和血天争吵,哪有时间理她?
“天鹤,让他们别争了。”友儿抱着孩子,用祈求的目光投向蔡天鹤,但后者正在对众人高谈阔论,引经据典地阐述自己所起名字的含义,根本没听到友儿的声音。
“血天,血天……”友儿喊着血天。但是平日里冰冷的血天今日也不知道打了什么鸡血,与段修尧脸红脖子粗地争论。
“落,宫羽落?”友儿向宫羽落求救,但此时宫羽落正被碧苓和雪姿夹击。
“柳,你最好了,柳……”让友儿失望了,柳如心据理力争与蔡天鹤争吵得热闹。
终于,友儿忍无可忍,气吞丹田,内力运气,将内力放在咽喉,一声大叫。“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喊,整个厅堂仿佛震上三震,厅堂门口树上的积雪也仿佛抖落了许多。
她目的达到了,整个厅堂的噪音突然停止,大家都停下争吵,转了眼神,看向路友儿。
路友儿还未等高兴,怀中的小东西动了一动,那本就皱巴巴的小脸更是皱了又皱。
糟糕!她刚刚只想着让众人停下,却没想到怀中还抱着个婴儿,千万别……千万别……哭……
友儿的祈祷失败,随后便是婴儿的嗷嗷啼哭,“备选爸爸”们一时手忙脚乱,友儿也只能哭丧着脸开始哄起婴孩,刚刚死一般寂静的厅堂重新“热闹”起来。
在友儿觉得精神濒临崩溃,浑身大汗的时候,怀中的小孩儿终于停止了哭泣,两道几乎没毛的眉皱了又紧,紧了又皱,深深的眼窝,皮肤动了一动,怎么看都像是……要睁眼睛。
浓密的睫毛缓缓睁开,带着刚刚哭泣的晶莹泪珠,众人一下子静了,是新生命诞生的悸动,是花开无声的感怀,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终于睁开,如同乌云下的阳光突围而出,如同冰雪融化的大地第一根嫩芽的破土。
婴儿的大眼美丽至极,眸子无比璀璨,比最幽静的天空,比最广阔的海洋还要美,还要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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