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寒去了山魔国据说也是为了商务,有来有往,这段时间有一个规模很大的商务考察团也来到了志虚国。考察团的成员来自于世界各地,所代表的都是国际著名大企业,大多在世界五百强之列。这个代表团是志虚国政府出面邀请的,入境之后所过之处受到了异常热情的接待。在都城会见了志虚国的商务官员,出席各种活动之后,又兵分几路到各地方考察投资机会。
通常情况,投资会给当地带来经济增长与就业机会,所以会受到欢迎。但是这个商务代表团所受到来自各地的欢迎与重视程度太热烈了,热烈的超出了他们自己的想像。投资会带来经济繁荣是不错,但投资商从来不是先天为建设繁荣而来,唯一的目的不过是寻找赚钱的机会与更高利润率。这个道理正常人都懂,所以主客双方的共赢基础是一套可以互利的框架规则限制。其实只有自己创造不了的财富,才会容纳他人一起为自己创造,这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强势民族的历史发展规则。
商务代表团中的许多成员,不过是一些国际大企业中的中层雇员,但是在各地却受到了如同别处小国元首一样的待遇。刚开始很多人是受宠若惊,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习惯之后又渐渐的飘飘然了。人的心态变化与心理优势地位的形成,过程大多如此,不论哪国人哪怕是外星人都是一样。飘飘然之后就觉得自己莫名高人一等,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道德与文化地位,这种感觉太好了!
若论规模,河洛集团应该也接近世界五百强企业之列,但是河洛集团的生意与投资不会受到那么热烈的欢迎与“优惠”。境外投资在乌由市能享受到的税收、土地、管理费用、政策环境等方面的优惠甚至是河洛集团所享受不到的。洛水寒这次去山魔国,其实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境外注册更大规模的投资性质壳公司,然后调动河洛集团的资金绕道海外再转回志虚国做生意,以便享受更多的优惠与便利。
在商言商、随利而行,洛水寒的做法当然没错,甚至很英明。然而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洛水寒发迹之后没有放弃志虚国国籍,一直是志虚国乌由市公民的身份。提起这种事虽然微不足道,但在志虚国象他这样没有一官半职的纯粹富豪中已经非常罕见。在志虚国,有人通过各种手段发家致富之后,出于种种原因都想办个外籍身份,除非实在不方便,最次也要拿到某非志虚国的永久居住权。
而实际上这种行为并没有受到主流舆论太多的指责,在市井中甚至成为一种尊容的象征――你看某某的事业很成功,现在已经不是志虚人了。
洛水寒之所以没有办外籍身份,和他早已经去世的爷爷有关。洛水寒的爷爷洛阳公曾经当兵上战场杀过敌,与很多国家的入侵者打过仗,留下满身伤疤。洛阳公临死时对孙子说:“水寒,洛家祖上虽然没有出什么大人物,但是为这个国家流过血,你爷爷我杀过十几国的鬼子!……你长大了不论有多大出息,也要做一个真正的志虚人!”
洛水寒不违祖训一直是真正的志虚人,但是身边其他很多有钱人不会这么想,有些东西总会随着历史淡忘或随着历史改变。大多数人办理外籍身份之后,并没有长期移居海外,大部分时间仍然如以往一样在志虚国工作与生活,只是享受身份变化带来的便利与福利而已。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此时此地的风尚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这种风尚的成因一言难尽,也许和志虚国多灾多难的近代史有关。志虚国是这个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文明古国之一,有着七千年未曾间断的文明传承,五千年来不仅是东方大陆的中央大国,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度。但是如此悠久强大的东方文明从数百年前开始,在与外族特别是西方殖民入侵的对抗中逐渐式微,伴随着传统人文精神的没落与断裂,同时也是科技文明与军事力量的落后。
志虚人很聪明,否则如何能够强盛五千年不衰?但也许是太聪明了,从八百年前开始“圣贤”往往都在教导人们去思考“为人的奥义”,却并不再宣扬如何去自觉改善“存在的处境”。也许与志虚国封闭在大陆中央的环境有关,中古帝王只需关心如何巩固集权的统治稳定的内部智慧,实在不需要其他人的创造精神与开拓的野心。结果在近代却在西方工业文明扩张掠夺下,受到全面殖民入侵的重创,败在那些本被自己贬斥的“奇技淫巧”下。
东方大陆的文化传统博大精深而充满内敛的力量。当它的精神真正盛开张扬时,具有包容一切与折服一切的雍容气度。当它的精髓被扭曲压抑时,却显得没有逼人的锋芒,缺少野蛮的侵略性。总体而言,这里的传统文明具有相当的包容性与内省精神,并不以排他性和掠夺性为主旨。当它强大时,往往会是一个很好的邻居。但是它式微时,却并不能因内敛而避免受攻击。
近代的志虚国,曾经遭受过西方工业文明中兴起的发达国家的集体入侵,战争绵延百年。在这百年战乱中,志虚国曾沦为殖民地的边缘,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被完全征服过,它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幸存的悠久文明国度。在这期间,新兴的世界列强之间爆发了两次瓜分全球利益的大混战,第二次大混战结束后不久,志虚国民在经历长期抗争之后终于取得了民族战争的胜利,建立了独立自主的现代文明新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