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辰离开床榻,微微拉开窗幔,试图让风吹散自己体内的邪火,心绪微定,但衣衫尚未完全整理好,却听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你可以在天启阵之战后,向柳蓝负荆请罪。Δ笔趣阁.我同样可以在钜子山活动结束后,将性命留下来。风宁是守信之人……可辰哥的信守在哪里?记得回府前,辰哥让我相信你……”
那语气极尽嘲讽,仿佛在斥责这荒唐的一幕。
“便是要如此相信,原来辰哥是这个意思。”
话语如鞭,深深抽打在上官玉辰心里,轻而易举便挑起他的痛以及他试图平缓下去的情绪。
他霍然转身,眸光清明冷冽,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令他将一腔驳斥的言语噎在喉咙里。
昏黄的光线中,隔着纱帐,她红唇微张,锦被下的身子倾斜靠在床榻里边,看上去颓废无力而楚楚可怜,长睫上似有晶莹欲滴,让清澈的目光仿佛覆盖了一层寒意。
她头微微垂下,墨如帘瞬时掩盖她半边脸颊,当头再度扬起时,那一双眸子却似在墨帘中透出一种傲视于尘世之外的凛然。
那目光似远似近,却仿如一种透入心骨的倔强。
风从窗幔间吹进来,房间内温暖依旧,跳跃的光线却仿佛将轻帐内与轻帐外分成两个世界。
邪火未尽,心口又仿佛被压上了重物,很堵,堵得他有些心慌,上官玉辰长臂猛地一挥,一道暗劲挥在纱帐上,纱帐瞬时散落而下。
撤去朦胧,公仪无影那一脸倔强更明朗地落进他的眼帘中,他愈怒火难泄,劲风扫向桌案,桌上的物件飞扬着滚落在地,上等楠木的雕花桌子砸翻桌前的座椅,在房间里出沉闷的响声,便如他言道不出的心情。
上官玉辰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无奈,却强硬地拂袖离开。
公仪无影拿过一旁的衣衫着好,冬日的风从门外吹进来,仿佛吹走了她一身的羞扰,其实微微一想,辰哥这番举动更像在难堪他自己。只是今日这一幕无法像清风吹过,不留痕迹。
宁园内,上官玉辰远远侧过身,透过房门看到屋内的女子静静地蜷缩在床上,双臂抱膝,背抵着墙,下巴搁在膝盖上,风一吹,青色的衣衫随风舞起,尤显她身躯单薄颓丧,让人心疼,满头的乌丝垂落,在昏黄的映照下,散出一种柔美的光芒。
她美眸暗垂,却是在深思什么?
上官玉辰一丝自责不由自主地泛了上来,他无法不将风宁最后的话放在心里——自己如何让她相信?小鸡不能破壳,她唯一的道路是什么?将性命留下来,是将性命留在天宸还是从天宸结束?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如果风宁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地离开,本王会让天启阵从此成为一个传说,让柳蓝尝到什么叫真正的丧失尊严。
压抑至极的心声,终是缓缓地从他胸腔里透出,然似被人撕裂了肝肠,痛楚难以自抑。
在这个世上,如果风宁不在身边,从此不会有家,他的心再无沉静的时刻。
漆黑的夜幕下,仿佛连天地都为他让出一丝光亮,似有目光能清晰地看见那一袭白影漠然转身,缓缓离开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