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城的夜晚,随处可以听见欢呼的声音,从黄昏的通告发出之后,这座城市就陷入一片疯狂之中,人们自发在街道上排起长龙,用这种方式的支持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在万众欢欣中,也有人心情沉重,那些今天从印尼专程赶到中华城的大亨们,心情矛盾交加。他们既希望身为华裔能够得到足够的尊严,又担心因为这件事让印尼政府恼羞成怒,没收他们的财产。不过这种担心有是有的,但也不至于让他们真正倒向印尼人那一边。狡兔有三窟,何况他们这些商场上打滚的lǎo'jiāng湖?他们在雅加达的财产是有的,但大多是不动产之类,真正的资金基本都存在那些外资银行,根本不用担心出什么问题;
和这群矛盾的有钱人相比,还有一个人始终笑不出来,那就是安然。
坐在山顶吹着海风,望着喧闹的城市,安然的心里需要想的事情很多很多,有对未来的期盼,也有对即将发生事情的担心,也有对那些因为自己而献出生命的人们的歉疚。
乐凌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挽着男人的胳膊,她不喜欢站在前台扮演发号司令的角色,但是安然要她去做,她便去做了。
“你知道吗?今天上午雅加达发生的枪击事件,是我的意思……”安然需要找一个人说出心中不可告人的肮脏,如果没有人分担,他做梦都会被惊醒。他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不意味着他就不是人。
“你是说那十几个被印尼士兵枪击的人?”乐凌没有太吃惊,从某个部门出身的她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嗯,他们都是总务处的人,是我命令他们去印尼军队司令部门口去shi'wēi的,同样也是我们收买的士兵开的枪。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我很内疚。”安然喃喃的说道,他一直都口口声声反对着那些无视别人生命的政客,为什么才几年的时间自己就变成了这样的人?
乐凌微笑宽慰道:“你何必要自责呢,你也是为了几百万华人的未来,并不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就算以后他们知道了zhēn'xiàng,我想也不会怪你的。也许即使他们在出发之前便了解了实情,也会义无反顾的牺牲,本身在这种时候去武装部队司令部门口shi'wēi,便是至生死与度外了。”乐凌的确不觉得这算什么事,这个世界每天都有这种事情发生,政治永远事肮脏的,关键是做一件事的目的是什么,而不必纠结于手段是否光明正大。
安然叹了口气,很多道理他心里明白,可还是放不下。
“希望我们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吧,如果他们的牺牲能够带来胜利,那么我能够说服自己,要是失败了……”
“我们会胜利的,你看大家团结起来了,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团结起来的华人一定能够战胜那些印尼人,这都是你的功劳哦。”身为拥有印度尼西亚国籍的一员,乐凌却丝毫没有这个国家公民的意识。不光是她,整个中华城的所有人,都从未觉得自己是印尼人,在他们心里,自己永远是中国人。
夜愈发的深沉,坐在山顶望着蒙蒙夜色,两个人轻轻的闲聊着,期待这黎明的到来。这yi'yè安然无法入睡,因为明天必然会听见海峡对面的声音,苏哈托不会沉寂的,安然很清楚印尼政府无法选择,只能给予最强硬的回应。
这一个夜晚许许多多的人无法睡着,不仅仅是安然,还有乘坐专机返回美国的林安卉和薇薇安,还有正在组织印尼华人向加里曼丹岛撤离的小河。
林安卉和薇薇安不愿意离开,但是她们必须离开,她们在加里曼丹岛上做不了什么,只有在她们擅长的领域才能更好的帮到安然,帮助印尼华人的事业。未来基金等待着林安卉回去主持,安然的事业需要更多的资金支持,也需要各大财团的帮助。薇薇安返回好莱坞,她要回去主持未来公司旗下的艺人们将全体参加的支持印尼华人运动。这个运动包括了you'háng募捐还有号召美国民众抵制印尼政府,影响国会和政府对印尼政府进行制裁的目的。
每一个人都尽着自己的努力,为了同一个目标;
同样的,也有人为了另一个目标联合着。
不断有讯息送上安静的山顶,俄罗斯政府表示支持印尼华人的正义主张;法国政府对华人的处境深表同情,认为成立华人自治区是唯一的选择;德国政府表示准备向即将成立的华人自治区捐助价值200万欧元的药品和帐篷,以便更好的安置源源不断从爪哇岛逃往加里曼丹的华人;英国政府对昨天再次发生的暴行表示严重关注,同时敦促印尼政府立刻改变自己的态度,同样也希望受到伤害的华人们保持冷静,不要激化矛盾。中国?政府也在第一时间公开发表声明,支持印尼华人的自治。中国?政府认为,印尼华人自治是bèi'po的自保行为,应该得到全世界人民的支持,这是追求正义的伟大进程,是……
一个又一个国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站在了印尼华人的一边,就连伊斯兰国家的态度也明显偏袒向华人,即使印度尼西亚是伊斯兰教徒最多的国家。直至天色渐明,只有两个国家还没有表明态度,那就是世界最强大的国家,美利坚合众国;和在亚洲举足轻重的中国。
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从印尼华人聚居的六大城市发出了无数班轮船,成百万人在听到中华城的决定之后,匆忙的携带着家中一切可以带走的财产赶到mǎ头。在惨案发生之后日夕皆惊的人们不知道,在中华城作出自治的决定之后,印尼人会怎样对待自己。但是他们很清楚,结局一定不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是一个繁忙的夜,从香港从台湾从马来西亚,一艘艘轮船驶向加里曼丹,船上装载着各地华人捐助的应急物品,衣物食品帐篷……
和世界各个国家政府领导人猜测中有所不同,被推上风口浪尖本该如坐针毡的苏哈托,此刻却是气定神闲得很。凌晨四点钟他悄悄的离开了美国特使李察的驻地,没有回家直接赶回了总统府。
和几个小时前的忧心忡忡大不相同,现在的苏哈托脸上带着微笑,步履格外轻盈。
“父亲,我接到报告,华人们在加速逃离爪哇,太平洋矿业公司所有货轮无时无刻都在运送那些离开的华人,我们需要立刻采取措施拦住他们,不然的话他们就要逃光了。”普拉博沃一脸着急的冲进总统办公室,大声汇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