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的耳朵极尖,几乎是从林子里传出声音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捕捉到了,拳头攥了攥,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袭掠而去。
不是她。
赫尔曼对洛倾城的一切都是了如指掌的,自然的,对她的脚步声也是熟悉的,所以,他很清楚的知道,这道脚步声不是她的,可是他依旧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只因为,他听出了其中的慌张,似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而且,从脚步的紊乱中来判断,应该还是不好的事情,很糟糕的。
不骗人,这一刻的赫尔曼,内心深处是极为紧张的,他生性冷淡,极少有事情能够让他的心绪起伏波澜,可是洛倾城这三个字,她这个人,却时时刻刻的都能例外,让他衍生出以往从来都没有过的情绪。
不是没有挣扎过,在最起初意识到的时候也不是不愤恨的,可是,自己tmd就是会因为她而受影响,几乎是任凭他怎么抗拒都没有用的,相反的,很多时候,他越是抗拒,越是想要抑制住那一切不知名的情绪,他就愈发的没有办法。
不就是人爱上人这么一码子事吗,能逃的开,谁会愿意放下身段去蹭近、去黏糊、去自讨苦吃?!
连心都挖掉,却还死乞白赖的黏在她的身上,谁tm有办法!!
是,他是没办法,所以他没辙了,放弃了,心甘情愿的去爱上她,不夸张的说,他几乎是拼尽了一切在爱她,只要他有的,他都掏心肝一样的掏出来去捧给她,即使没有的,只要他想的到的,哪怕是抢,他也会用尽办法去得到,然后捧给她,宠着她,逗她一笑。
赫尔曼自认为,虽然他自私又冷漠,可是他并不贪心,真的不,除了她的爱,他只期盼着她能够平平安安的待在自己的身边,让他去宠,让他去疼,让他去给她幸福!
可是天煞的!这么连这么一丁点的要求都这么的难!?
不是说信上帝就能保有这一切吗?不是说上帝是仁慈的吗?!好,他听了她的,他硬逼着自己去信了,可是现在呢?!自己心急火燎的派人四处找寻,连兄弟的手下都几乎全体出动了,却还要在这里胆战心惊,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不就是想要呵护一位女子么,怎么就这样不让他如意!?
并不长的一截路,赫尔曼的内心活动却丰富异常,只要一想到洛倾城或许有危险了,他就恨不得将天给捅破了,在内心深处愤恨不已的低咒着,呼啸之间,他掠到了来人的面前,那是他手下的一个兵,一个死士。
“说!”
捏住对方的衣服领子,赫尔曼的气息极冷,听起来是绝对的冷漠,可是一直紧紧跟随在他身后而来的霍博特和米勒却还是听出了异常,他们知道,这只不过是赫尔曼用冷漠做成的外衣,层层包裹住他,将他的惊慌,死死掩住,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坚持下去,他才能还是以前的那一个,无情无心的……赫尔曼!
“禀、禀告上将,我们、我们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具、一具无头尸体,她的四肢也四分五裂的,鲜血淋漓,看起来,像是、像是被……野兽,撕、撕下来的。弟兄们已经在围着那一块扩大范围搜寻了,派、派我先回来……禀报。”
搜寻什么?当然是最为重要的头,可他不敢说!死都不敢!
因为跑的太过着急,卫兵的呼吸是非常不稳定的,开口间,因着喘气,他说话断断续续的,而到后来,却是真真正正的结巴,因为他有些心悸了,被对面那乍然转为阴冷的脸庞吓到了!
“上、上……”
“确定是女人?确定不是以前发生的?”
“确、确定,血液都还有点、有点……余温,肯定是不久前才发生的,而且,从衣服颜色来判断,是、是……小姐今天的穿着。”
眼神闪烁间,卫兵回答的异常艰难,却很诚实,三言两语间,便把他所掌握的,全部说了出来。
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可是赫尔曼那捏着卫兵领子的手,却在听到他说是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猛地一松,就那样,僵僵硬硬的顿在半空之中,一动,也不动。
余温、是小姐今天的穿着。
如斯稀少的字眼,却是居然让他剧烈的难过了起来,前所未有的害怕,就像是一种原生的咒语,毫无商量余地的地攻进了他的大脑,层层过滤,而后,凝聚成了铅快,堵得他几乎都要透不出气来了。
脆弱,这一刻的赫尔曼,史无前例的脆弱,他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被浸满了水的棉花,怎么提捏都是沉重,心里头又慌又乱又害怕,几乎能要了他的命,有生以来的冷静,在那还并不确定的信息之中,颠沛,流离!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遭遇到何等困境都依旧冷静淡漠的自己,竟会慌乱到此等地步?
没有过,像现今这样子的惊慌,他从来都没有过,更甚至,他都是迷茫的,本来在脑海之中设想的光明湛湛的未来,竟模糊到让他看不清的地步,他害怕,是真的害怕了,他根本甚至连去确定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他怕,怕那真的是她,怕那一眼之后,便会是,永无翻身之日的黑暗……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