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客商们还善意地提示道,如果兴华社想在泰国做成这笔化肥设备的生意,那么各种打点就是必不可少的,而这位吉拉蓬就是需要重点打点的对象。甚至于吉拉蓬的胃口有多大。客商们都给舒曼说得清清楚楚了。
舒曼所接触的这些人,都是在泰国生活多年的华人客商。华人在泰国是少数民族,只占泰国人口总数的不足10%,然而,华商所拥有的财富却占到了泰国社会总资本的九成左右。
出于一种血浓于水的感情,这些华人客商都自内心地想帮助中国企业在泰国取得成功。
而且有着强大的国家作为靠山,像兴华社这些来自中国的企业家也不怕当地政府敢坑他们爹,除非那个家伙活得不耐烦了。
掌握了足够的信息之后,刘永灼决定,要在吉拉蓬身上做一些投资。
“吉拉蓬先生,这一次我们兴华社与泰国商业部之间的合作还要多多拜托你的关照啊。”酒过三巡之后,刘永灼把话头引入了正题。
吉拉蓬说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也说不上什么关照了。”
刘永灼道:“话不能这样说,虽然都是职责所在,但具体到选择谁家的产品,吉拉蓬处长还是最终舀主意的人嘛,这一点,我们是非常清楚的。”
吉拉蓬说道:“刘先生说的,倒也是实情化肥设备进口这件事情,部长是直接交给我来办的即使是素差厅长,也已经表明过不插手了。”
“那是那是。”刘永灼连连点头,“我想打听一下,对于我们上次说起的事情,吉拉蓬处长是怎么考虑的?”
吉拉蓬皱着眉头说道:“关于你们能够提供化肥设备这件事情我已经向部长汇报过了。你们的产品价格,还是有一些优势的,当然,优势也并不太明显。不过对于你们的产品质量如何,部长还有些怀疑。在这方面我是做了大量的工作,向部长进行了详细的说明,当然了,最终部长能不能接受,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了。”
说到这里,吉拉蓬向刘永灼递过去一个暗示的眼神,他的话说到这个程,能不能理解,就看刘永灼的悟性了。
在吉拉蓬的心里,对于刘永灼能不能听懂他话里的暗示,还有一些不确定。
如果刘永灼是来自于东南亚某个国家的商人,吉拉蓬是完全不必担心的,但对于一个来自于中国国内的商人,吉拉蓬就不太踏实了。
他过去也曾接触过中国来的代表团,那些代表团只知道向他赠送什么杭州刺绣之类的手工艺品。初次收到这些工艺品的时候。他还多少有些觉得新鲜,但收的次数多了。也就腻歪了。
刺绣再美,能比得上墨绿色的华元更给力吗?
这一次,吉拉蓬是比较幸运的,他面前的这个中国商人,对于潜规则的理解能力,远远过同时代的其他中国人。
而且,作为一家完全私营的贸易公司,刘永灼在财务上的自主权,也远不是此前来泰国投资的那些中国国营公司能比的。在宴请吉拉蓬之前,刘永灼已经从舒曼那里全面地了解过吉拉蓬的为人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刚才一直在等的。就是吉拉蓬给他这个暗示。
“为我们这点事情,还麻烦吉拉蓬处长在部长面前费了半天口舌,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刘永灼说道,他从包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从桌面上推到吉拉蓬的面前。接着说道:“这一点小小的意思,是我们的一些心意,还请吉拉蓬处长笑纳。”。
信封没有封口,从侧面看去,能够隐约地看到里面装满了绿色的纸片,这是吉拉蓬此生最喜欢的东西。他一边目测着信封的厚,一边假意地说道:“刘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向部长推荐最合适的供货商,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嘛。
“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作无功不能受禄,所以……………。”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向舒曼也瞟了一下。舒曼面不改色,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吉拉蓬放心了,他想,刘永灼既然能够在舒曼面前这样做。这个舒曼肯定也是刘永灼的心腹之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不需要瞒她的。
“这个不是禄……”刘永灼回信一笑,“这只是一些小小的意思嘛。吉拉蓬处长平常工作这么忙,这点小意思,是给处长补补身体的。等到咱们的合作成功之后,我们还有更多的心意要表示的……”
“好说,好说,来,咱们先干一杯,为了合作愉快……”吉拉蓬呵呵笑着端起了酒杯,同时,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地抹了一下。刘永灼觉得就在一眨眼之间,放在吉拉蓬面前的那个信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得下过多少苦功,才能把这一招妙手空空练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啊。
“刘先生,那天和你交流过之后,我对于你们的设备质量,是完全放心的。唯一有点问题的,就是你们的价格啊……”吉拉蓬话里有话地说道。
刘永灼问道:“怎么,吉拉蓬处长认为我们的价格还是太高了吗?”。
吉拉蓬摇摇头道:“你们这个价格,比美国斯塔克重工的价格整整低了一半。我想了解的是,这样做下来,你们还有利润可言吗?”
刘永灼反应了好一会,才把吉拉蓬这句话听懂。闹了半天,原来人家不是嫌他报的价格太高,而是觉得价格太低啊,这算个什么事呢。
“吉拉蓬处长,报价这个问题上,我们的确是比较性急了……”刘永灼做着自我检讨,他虽然没搞明白吉拉蓬的真实意图,但毫无疑问是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的。
“我当时的考虑是,美国商人的报价应当是在一百五十万左右,我们按美国人的七折来报价,所以就报出了一百零五万的价格。这个价格,正如吉拉蓬处长所说,实在是一点利润也没有的。”。
吉拉蓬道:“谁说斯塔克重工的报价是一百五十万?一百五十万是他们的设备价,安装费用还有七十万呢,总价是二百二十万。”。
“七十万的安装费用!”刘永灼好悬没跳起来,这一刻,他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后悔药都买来吃下去了。早知道美国那群心黑的王八蛋报了二百二十万,他就应当报到一百八十万以上了,他这一念之差就损失了七十五万华元啊!
“吉拉蓬处长,我们还来得及修改价格吗?”刘永灼厚着脸皮,诚心诚意地问道。
从常理来看,他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很荒唐。吉拉蓬是买方,他是卖方,哪有卖方向买方请教能否涨价的道理?
然而,在这个场合里,他这样问却是完全合理的,吉拉蓬既然点出了这一点,自然就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刘永灼没有必要再装客气。
要说起来,在搞贸易这方面,刘永灼的经验还是严重欠缺的,尤其是对于东南亚这此新兴国家的潜规则,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就要不耻下问,小刘经理在向人讨教是没有心理障碍的。
“修改价格是不可能的……”吉拉蓬断然地说道,没等刘永灼表现出失望的神情,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可以适当的增加一些收费的项目嘛。”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刘永灼的心坎里啊,他现在觉得眼前的这个泰国贪官吉拉蓬实在是太可爱了,他简直是贪官中的典范,真正是收人钱财********的好模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