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险招(1 / 2)

罪妻 蓝艾草 2787 字 2022-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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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自己能走动打理身边琐事的时候,给嫣柔与绿柳封了两个厚厚的红包,亲自送她们回罗家。

罗夫人其实前几日就见了她,被罗桃依强拖回城守府训练。那时候书香只不过与罗夫人打了个招呼,今日却是提了点心郑重上门致谢。

罗夫人原想着,让罗桃依跟着书香能够学的婉柔贞顺些,哪知道自家女儿性子强,没学到人家的好,反倒强逼着裴娘子跟着自己整日上小校场舞枪弄棒,身后还跟着俩小豆丁,简直成了城守府的一景。

“我家桃依性子强了点,如今还逼着娘子去小校场,实在是……我这当娘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书香再次拜谢了罗夫人在她重伤之后的照拂,又极诚恳道:“夫人有所不知,大小姐是为了我好。上次与大小姐逃命之时,若非与大小姐在一起,恐怕……因此我才想着,既然到了此间,还是要学些防身之术的好。遇上大小姐这样热心热肠的好女子,是书香的福气!”

罗夫人再对自家女儿有诸多不满,觉得她太闹太野,整日舞刀弄枪,也还是喜欢听别人夸自家女儿的。况书香神色真诚无伪,决非一般官宦夫人那种虚泛的夸奖,怎么听怎么顺耳。

对着罗桃依,书香又是另一套说辞。

“一个好的师傅,必定以已身为楷模,自己都跑不了十圈,却要徒弟跑二十圈,自己都扎马步超不过一个时辰,却要徒弟扎两个时辰的马步,这种师傅就是嘴皮子厉害了些,只会指手划脚,手底下却没真功夫……”

——这纯是为了防止罗大小姐恶整她而想出的防卫的法子。

罗桃依气的直哼哼,还未开始便被徒弟藐视,她岂能示弱?咬咬牙,将本来预定的扎马步的时间减少了一个时辰,老老实实在太阳下面陪着三个徒弟扎马步。

可惜俩小徒弟不争气,扎到一半就倒下去了。小铁还好,倒了爬起来继续扎,小妞子却是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磕碰的,跌到地下爬不起来,坐在那里两眼泪汪汪的瞧着罗桃依,拖长了哭腔:“师傅……”

罗桃依几时跟这种小孩子打过交道?更何况是个快要哭出来的小丫头。她自小最不好哭,淘的厉害,都是欺负的别人哭,这会只得不耐烦的挥挥手:“既然不想练,就一边玩儿去。”

本来就是捎把手,她也没指望着郭小妞子能成什么大器。

落后份子郭小妞不但自己吃不了苦,还想拉别人的后腿,站在小铁旁边,一遍遍催他:“小铁哥哥陪我玩……”

小铁专心扎着马步:“哥哥将来要上战场杀敌,为我娘报仇。小妞子这样可上不了战场。”

报仇这个词,听起来大约很有励志的感觉,郭小妞握着肉乎乎的小拳头再次立志:“我要帮小铁哥哥一起报仇。”迈着小胖腿乖乖回去扎马步了。

一物降一物。

郭小妞子就吃小铁这一套。

城守府请武师傅就地取才,教罗桃依的两位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下级军官,年纪太大,又受过伤,上不了战场,一生无儿女,但一辈子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最后能保住一条命,殊为不易,罗桃依跟着这样的师傅学习近身搏击术,再教起书香来,得心应手,将认识书香以来被打压的气焰渐次的涨了上来。

相识以来,二人口舌之争,罗桃依屡败屡战,挫败不已,如今忽然之间在小校场发现了书香的弱点,顿是大加伐挞,只觉公理就是要用强权与暴力来维护,每日里好不意气风发。

反之,书香重伤初愈,被她追着苦练,没几日就萎了下来,连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果然秀才遇到了兵。

莲香好不容易碰上书香休息半日,见她这些日子又黑又瘦,直埋怨她越发没个女人家的样子了。

“你这丫头如今也不小了,在自家院子里折腾,妹夫不怨怪也就算了,怎的还跟着罗大小姐舞枪弄棒,越学越疯颠了呢?”

书香喝着她提过来的鸡汤,瞧瞧她五个多月的肚子感慨:“本来我还想着让姐姐同我一起去练练,如今仗打的这样厉害,多学一样防身的本事总是好的。”

莲香嗔她一<B>3&#56;看&#26360;网</B>喝你的鸡汤?外面仗打的再厉害,那是男人们的事儿,咱们女人只要操心好自己院子里的事儿就好了,就你鬼心眼儿多!”

“莲香姐姐这话就说差了。”雁儿挺着微凸的肚子从外面进来,边行边道:“我早年读<B>3&#56;看&#26360;网</B>中就有许多奇女子,临危不惧,巾帼不让须眉,也有能解城下之困的,尤其教人钦佩!可恨我不是男儿身,如今偏又这般……不然我就学郭大嫂子上城杀敌去!”

她这话说的有些远,早年读书,也不过是去年的事,刚过完年不久,竟然就成早年了?

书香不觉莞尔:“姐姐好胆色!妹子原以为这响水城中出一个弃笔从戎的罗五公子就已经是异数了,哪知道还有姐姐这位巾帼!五公子合该引姐姐为知已,当浮一大白!”

莲香在书香额头上轻敲了一记:“淘气!这会子还打趣雁儿。刀枪无眼,战场上又不是顽的,书上讲的终归是故事,岂能当真?听说蛮夷生的牛高马大,又野蛮的很,雁儿这体格,怕让人一臂就可扔出老远去吧?“

书香的脸色不觉僵住了。

莲香不提,她便能忘了自己也曾挥匕杀人,提起来,只觉心中欲呕。

任何一个习惯了在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人,下意识里,都不会把杀人当作一种乐趣或者荣耀。

不论书香愿意不愿意,响水城渐渐显露出了战争残酷的一面。

两军对垒,北漠蛮夷云梯被烧了一部分,这两日竟然架了投石车往城内投掷石块,一时箭雨如蝗,飞石天降,冲车撞击城门,城门摇摇欲开,城内军士拼死守城……

城内离北城近的营房房顶都教滚石砸碎了屋瓦,将房内泥地砸出个坑来。

连存差点将下颔上的胡须拔光了,连夜画了图纸,督促军械处造投石机数百乘,分布城楼各处,第二日再打起来,两方炮石飞空,半空中或有飞石相击,或者天降顽石,人无躲处,不分敌我,一时被飞石砸中脑桨崩裂者数不胜数……

城头响水军伤者被抬下城去,营中军营告急,急召了附近军眷,带军牌入营照顾伤者。自战争初起,营内戒严,如今书香算是见识过了,原来当初成亲,每位新娘发一块军牌并非无用之物,紧急情况之下,还可征召入营。

城下的北漠军伤者甚众,除了被飞石击中,还有被流箭射中者,或者惊慌之际被马践踏成肉泥……种种惨况,不一而足。

纵然如此,阿不通也未曾下令撤军,蛮夷向来凶悍,愈战愈勇,踏着同袍的尸首攻城,居然在强攻了两个时辰之后,爬上来一队北漠军……

左迁与连存被一队卫央带着一队军士护卫着在城门楼里,城头留守的裴东明,贺黑子燕檀,还有老郭头等人苦战不休……

连存眼角的皱纹一条紧似一条,眉头深锁:“不知道阿不通今年从哪里寻到了造攻城器械的工匠?”北漠要是早几年有这样好的工匠,必然不会惨败。

响水军驻守边漠多年,与阿不通数年交手,早知对手底细。北漠王庭在戈壁草原深处,马背上的民族于攻城器械上并不熟谙,全然不似今年这般,不但云梯有所改进,底下装了轮子,底盘周围绷了牛皮,有蔽身之处,以防推云梯的兵士被流箭射伤,连投石车也是力量巨大,远远瞧着竟然需要数匹马来牵引拖拽,全然不同于响水城头这些人力拖拽的投石机。

牵引的力量越大,自然射程越远。

两相比较之下,二者器械上差距太大。

左迁浓眉都要拧在一处了。

响水营中,被流箭射中或者飞石蹭破的伤兵被集中在营房里,军医带着药僮四下包扎,一应杂事全交了给召进来的军眷们。

书香分了个熬药的差使,在营房院子里照管着十数个小药炉,不时听到射进来的石砲重重在远处的声音,忧心如焚。

城下北漠军营中,阿不通高坐马上,抬头即能瞧见远处如蚁般的军士爬上去,又被打下来,无数次不气馁的进攻,血染城墙,将响水城楼的青砖都染红了。

他低低吩咐一句,传令兵驰马前去传令,前面攻城的先锋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来传信的令兵。

“元帅说用火箭?”

城门楼上此刻已经爬上去不少北漠军士,假如一用火箭,这些人再无活路,不是被大夏军砍死,就是被同胞的火箭射死。

“元帅有令,这些爬上去的人只能砍杀一些敌军,却不能夺下城池,此刻两军缠斗,对方将士正在城楼之上,若是能趁机除掉一些……”

书香在营中,全然不知城头战况,生死一线。她只是看到冲天而起的烟雾,分明是着火的迹像,一颗心顿时像被人紧紧揪住了一般,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恨不得跑到城头去看个究竟……可是理智一再告诫她,此刻前去,不过徒然送命而已。

她犹如困兽,围着十数个小药炉团团转,心如鼎中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