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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多了一个人,忽然之间就大有不同。
小絮的存在感略等于零,基本算是罗桃依的影子,可以忽略不计。
但罗桃依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裴东明下了值回来,看到大大咧咧坐在院子里的少女,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退出门朝着街上张望一回,确定是自己家了,只好又走了进来。
小絮精怪,早越过罗桃依上前去行个礼,“裴大人回来了?”
裴东明:“……”这到底是谁家啊?
猛然省起,自己回来都未曾瞧见小媳妇儿,不会是被罗桃依打了吧?
老罗这些日子未曾去营里,就是在家养伤,通过郭嫂子,老郭头将这件事在营里传了个遍,好几个营里的兄弟们都在背后当作了笑谈,提起老罗头来都是“那个被罗大小姐抽了鞭子的校尉”……
“娘子……娘子……”
他立时揪着一颗心扬声高叫,一边戒备的盯着罗桃依,心里打好了算盘,万一她真动了手,可别怪他不客气。
罗桃依人是憨了点儿,但不是完全不懂眼色,一瞧这男人满脑门子汗跟一脸戒备的神情,心下就隐约明白怎么回事了。反正她的名声早已和凶悍刁蛮泼辣之类的词儿难分难解了,此刻也毋须再装。
“裴娘子去隔壁郭大嫂子家里去了。”
裴东明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匆匆就往郭家跑。
家里这会坐着的这女人太过凶悍,又是个不讲理的主儿,瓜田李下,这位罗大小姐不要名声,他可还要名声呢。
书香此刻正在郭家厨房里,盯着大妞子从油锅里往外捞糖油糕,她先拿了筷子咬了一小口,炸得金黄的酥皮,外皮是用了和着香豆子烫的面粉,馅儿是碾碎炒熟了的油麻跟红糖,外黄里软,香浓软甜,很是好吃。
七岁的小妞子眼巴巴的瞧着她,也是一幅馋样儿,咽着口水还要叮嘱她:“香香姨,小心烫哦……”
“别跟你香香姨那个馋猫学,小妞子等凉了再吃,姐姐炸好多给小妞子。”
郭大嫂子无奈的把围着书香脚边转来转去的小妞子拉到了自己怀里,生怕她吃的糖馅儿掉到小妞子仰起来的脸上,烫着了她。
书香做个怪脸,给二妞挟一个,“二妞子来尝尝。”
二妞羞涩的往后退:“娘说女孩子东西没上桌,随便吃没家教。”
“我们这叫尝,尝尝看大妞子做的好不好吃,万一馅儿调的不好,或者炸的生了,先要告诉她嘛。”书香循循善诱,见二妞子不为所动,只得挫败的承认:“好吧,香香姨没有家教。那香香姨继续吃了哦。”
家教这东西,自来就是门面活。她这几个月跟郭大嫂子这家人混的熟了,早将这些礼节性的东西抛之脑后了。
――再说,她认识的这些人,统共就找不出几个有家教的。
“娘子……娘子……”
裴东明从自家院子里出来,越想越愤恨,只当罗桃依将书香打伤了,她这才逃到郭大嫂子家里藏了起来。他推开郭家小院的门,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
小妞子这会正馋的慌,听到裴东明的声音立时叫道:“裴叔叔,香香姨在这里呢。”
话音刚落,裴东明便闯了进来,一把拉过又咬了半个糖油糕的书香,着急的上下打量,“娘子,她打你哪儿了?伤哪儿了?”
书香毫无防备,手里半块糖油糕“啪”一下掉到了地上,小妞子心疼的差点哭了。
“香香姨你不吃留给妞子嘛,干嘛要扔了?”她馋糖油糕馋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央了大姐做一回,还一口未吃呢。
裴东明脸色都变得铁青了:“那泼妇打你哪儿了?娘子你快说啊?”大掌坐她脸上往下就要试探着摸。
书香被他这番没头没脑的问法给吓着了,当着郭大嫂子跟三个妞子的面又摸她的脸,她连忙朝后退了两步,“夫君你这是怎么啦?”
郭大嫂子瞧的好笑,想到裴家小院里坐着的那尊佛,立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东明兄弟,罗大小姐并未动你媳妇儿一根手指头。”
裴东明一脸的不相信,“娘子,罗大小姐真没打你?”
罗桃依前科累累,实在不能让人相信。
书香这会才明白裴东明为何一脸着紧,心头甜蜜,笑着连连否认:“当然没有,罗大小姐没有打我。”又自动自发从郭家碗橱里拿了个粗瓷碗,装了一碗糖油糕,拖着裴东明回家。
她一路走一路说,将罗桃依避祸的事情跟裴东明讲了一遍。
“什么?罗大小姐还要在家里住?不行!娘子你又不是她家奴婢,她一瞧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难道还要你侍候她不成?”
书香瞧着男人一脸严肃的拒绝,一阵窝心,不等男人再拒绝,拈起一个糖油糕便塞进了他的嘴里。裴东明一咬之下,烫的差点跳起来,双目顿时瞪的溜圆:“娘子……你想谋杀亲夫啊……”
嘴里含着东西,到底说话不方便。等他将糖油糕完全咽下去,方才的火气也消了些。
书香拿油手摸摸他的脑袋,一幅摸着家里大型犬科宠物的亲昵模样:“夫君别担心,罗大小姐好糊弄得很。我就怕她又出去闯祸……”收拾烂摊子可不是她的长项。
“你的手――”裴东明嫌弃的从自己脑袋上把媳妇儿的油爪子拉下来,痛心疾首的发现,他如今夫威渐弱,这小丫头对他毫无惧意,如今竟然还敢做出这种举动来。
书香将糖油糕的碗高举到他面前,腻着嗓子可怜兮兮的道歉:“夫君吃个糖油糕消消气嘛,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真是应该吃了你才对!”
她不敢才怪。
事实证明,书香所料不错。
罗桃依在她家还是比较安份的,吃了些糖油糕,又扒了几口她做的晚饭,期间都很规矩,目不斜视,决不多瞧裴东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