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多少次在孙老爷子面前的高谈阔论,想起他老人家无数次的叮咛教寻,易青的心头隐隐做痛。
正是这位孙老爷子,向他打开了一扇通往艺术之路和成功之路的大门,使得一个南方海边长大的大男生,能够脱胎换骨,能够从一个宏观的角度来思索自己的人生。
现在,当年易素向他许诺的那篇改革中国电影的策论还没有完成,老人却已经永远看不到了。
易青想到这里,悲从中来,不禁仰天唏嘘长叹。
门外,火葬场的车,来了……
……
第二天,易青在孙茹家的客房醒来,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管家上来告诉他,用过早点之后,请到客厅去。孙老爷子生前有遗嘱留下,要在今天向有关的人宣读。
易青起来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饭。
孙老爷子的骨灰盒还没送进八宝山,象他这样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退休的国家干部,照例是要送到烈士陵圆旁边的革命者公墓安灵的。
易青站在灵位前拜了几拜,才走向餐厅。
孙茹和她的父母,正坐在餐桌上等他。易素有点惶恐,连忙上来道歉道:“伯父、伯母,对不起,让您二位等我。”
孙茹的父亲孙云傅道:“不用客气,以后就都是自己人了。”说着就让保姆给易素盛粥。
易青哪有让人伺候的习惯。连忙站起来自己盛了一碗。
早饭吃地是千层薄酥饼和粥;易青和孙云傅吃的是黄酒鳝糊鸡丝粥,孙茹和她妈妈吃的是揶奶糯米燕窝甜粥。
易素尝了一口,虽然心情不佳影响到胃口不好,但是粥味的鲜美却依然使他心情为之一振。看来这位孙老爷子地独子孙大董事长,也是一位在饮食上特别讲究的吃家。
易青一边喝粥,一边偷眼打量了孙云傅几眼,但见他地阁方圆、相貌堂堂,浓眉大眼,双耳垂轮,做派威严,颇有几分官态福相;虽然人过中年,但是腰杆却依然挺拔,模样精明。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而且样貌相当英俊。眉眼间和孙茹有几分相似。
易青怎么看怎么觉得实在眼熟,幸亏他的记忆力天下无双,仔细一想,立刻恍然,原来他是在宁倩华那里见过这位富商。
易青和依依经常和宁倩华在一起,有时易素闲着无聊也会翻翻宁倩华桌上成堆的香港财经杂志和财经报纸,这位孙云傅先生正是经常在封面或者彩页中出现的华尔街大亨之一。
孙茹从小和父母很少见面。依附爷爷长大。孙老爷子的去世对她打击非常大,从宝叔回来到今天,这么多天来她已经瘦了两月了。
今天孙茹的胃口显然还是不好,才吃了两口,就站起身来。她刚要向父母告罪先离开,突然听见易青嘟嘟的敲了两下桌子。
孙茹一向身材高瘦,不但没有杨娴儿那种健康匀称,甚至比依依都不如。主要是她的嘴巴从小被孙老爷子惯坏了,东西有一点点不好吃她就宁可饿着。经常半饱不饿地。
易素经常嫌她太骨感,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尽量逼她多吃一点。孙茹一挑食,易青就敲桌子,大小姐只听易青一个人地,只好乖乖的坐下把饭吃完。
孙茹见易青又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不满,只好委屈的噘噘嘴,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耷拉着脑袋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
孙茹的妈妈在外国呆惯了,一点不了解女儿的饮食习惯,她只是觉得女孩子吃燕窝粥比较滋润,哪想到孙茹根本吃不惯这种甜腻地东西。
易青拿了一个空碗盛了一碗咸粥,递给孙茹道:“你吃我这个。”说着对管家道:“给小茹拿两个甜蒜,再开一瓶六必居的酱菜来。”
不一会京城名吃六必居的罐装咸菜拿过来了,易素帮孙茹拧开瓶盖,道:“必须多吃一点,今天不许耍小性子了。再瘦你就成骷髅了,没人要的。”
孙茹微微一笑,后面这句话每次在她不吃饭的时候,易青就这么说她;此时爷爷不在了,再听易青这样暖语关怀,竟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孙云傅和他夫人看着孙茹把一碗粥喝的干干净净,欣慰的交换了一下眼色。孙云傅看易青这么会照顾孙茹,孙茹又这么听易青的话,暗暗高兴地点了点头。
易青和孙茹的父母也吃过了饭,佣人端上一壶柠檬香片,等了一会儿,宝叔进来道:“几位请到客厅吧,林律师已经到了。”
易青和孙茹知道要宣布孙老爷子的遗嘱了,心里又是一阵悲凉。
他们刚要起身出去,孙云傅叫住宝叔道:“吴宝先生。”
宝叔停下来道:“是,孙先生有什么事吗?”
孙云傅道:“我父亲当初立遗嘱地时候曾在电话里交代过我。他其实对您也是有安排的,但是因为他希望您能做遗嘱公证人之一,那样的话按法律您是不能牵涉到遗嘱利益中去的。所以……”
孙云傅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早填好的现金支票,道:“这是我父亲生前交代的留给您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宝叔是特种部队出身,退伍后一直在孙老爷子身边,早习惯了一切吃部队的,从来没有自己的私房钱。他本来就是一个在金钱物质方面非常缺心眼儿的人,孙老爷子立遗嘱的时候没给他留东西。他本来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时听孙云傅这么一说,反而呆了一下。
他知道是孙老爷子地心意不能不收,随意的接过来一看。也没什么特殊反应,随手就塞进口袋了,好象那是一张餐巾纸而不是一张写了一长串好几个零的现金支票一样。
众人来到餐厅。只见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律师和韩山平先生正坐在沙发上等候着。
孙云傅走过去跟他们两人握手,易青也连忙跟自己这位身份显赫地大师兄打招呼。
林律师等大家坐好了,站起来拿着文件夹道:“各位先认识一下吧。鄙人姓林,是孙国放老先生生前委托的律师;这位韩山平先生,和这位吴宝先生,是孙老先生的遗嘱公证人。今天的遗嘱宣读,完全依据法律程序进行,请在场的各位监督公正。”
说着。林律师开始宣读遗嘱道:“孙老先生生前对自己的产业及现金各款项安排如下――其一,他在北京的一应产业。包括存款人民币四千七百余万,以及一处房产、珍贵藏书六千余册,文物古董八十余件、珍藏各版电影胶盘拷贝两千余版、汽车一辆,全数由他的孙女孙茹小姐继承;”
………其二,孙老先生在国内购买的基金股票及用做慈善用途的各项基金股份,全数捐献给中国少年儿童电影基金会,作为儿童艺术教育用途。这一项由吴宝先生监督进行;”自其三,孙老先生生前最主要地资产部分,即他在海外多年来一直委托他的独子孙云傅先生代为经营管理地各项投资,包括地产、影业、黄金、股票、油画及美国孙氏宇通集团17%的股份,各项总价值近十亿美圆的资产,全部由他的学生,易青先生继承!”
“啊?”易青吓了一大跳,他知道孙老爷子一定有东西留给自己,但是十亿美金这个数字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孙老爷子有钱他是知道的。但是有钱到这个地步确实令他始料未及。这十亿资产,无疑是孙老爷子留给易青的,未来事业腾飞最好地踏脚石。
孙云傅似乎半点也没有为父亲的决定而感到惊讶。更没有因为孙老爷子没有留一分钱遗产给自己夫妻两个而有一丝的不满。唯一的解释就是,以孙云傅的财富他根本不介意父亲给不给他留钱,更不介意父亲把一直以来让他代管的财产交给别人。
林律师接着道:“此外,易青先生,根据孙老先生的遗愿,您不能将交托给您的这笔遗产用做您的私人用途。这笔遗产将经过会计核算登记后,作为成立中国电影改革进步基金会之用,由易青先生担任这个私人基金会地主席,易素先生每月只能在基金会中领取五万美金的工资薪金,其他一切的开销用度,必须与改善中国电影地现状有关,易青先生必须以基金会主席身份,将每年的用度登记造册,写明用途,在每年年终时向本项遗嘱的监督人韩山平先生及基金的董事会成员申报年度报告。如果出现滥用贪污的情形,易青先生应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最后,林律师放下文件夹道:“……孙老先生的本项遗嘱有一个附加条件――即是易青先生如果想要继承这十亿美圆遗产,则必须娶孙茹小姐为期,在他们两位婚姻法律关系形成的即日起,遗产继承关系随之生效效;如果易青先生不愿意娶孙茹小姐为妻,则其遗产继承权自动取消,所有遗产转由孙茹小姐继承!遗嘱宣读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