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是大多数女人都得走一遭的过程,而期待宝宝降生的时间里,有喜有忧。可是,这个时间段,却是女人一生之中经历尴尬事儿最多的,其中,尤其是出门儿就尿频尿急最为恼火。
尿频尿急,绝对是孕妇的恶梦。
此时的连翘同志,正在深刻地感悟这一点。
怀孕的前几个月还好一点,现在六个多月的胎儿已经越来越大,而子宫变大后压迫着膀胱,她差不多半个小时就想上一趟厕所。在家里呆着还好一点儿,一旦到了外面,找公共厕所就纠结了。
尤其还是那种到哪儿都有人排队的公耐,去一趟,肝儿颤一趟。
这天,又凑周末,爽妞儿约了连翘去儿童游乐园玩。
当然,去儿童游乐园,不是她俩要去玩儿,而是卫舒子这个小屁孩整天吵吵。这还不算,他非得要姐姐也一起去。爽妞儿没法,只得依了儿子,顺便,也拉着连翘这个宅得快要发霉的孕妇出去散散心。
可是,好好的一次户外活动,连翘却被频繁上厕所这事儿给弄得没劲儿了。
另外,不管她走到哪儿,屁股后面都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便装特种兵警卫。这样的结果就是,别人总拿异样的眼神儿瞧她,把人给瘆得不行了。
在连翘再一次从厕所回到旋转木马旁边的时候,爽妞儿望着她身后的跟班儿,忍不住失笑着打趣。
“我说连子,你家邢大首长对你这保护可真够周到的啊?都可以列为首长级别了。光天化日的,哪儿来那么多坏人?嗤——”
“废话,必须的么!你还不知道啊,我现在可是国家重点保护动物。谁见到我都得退避三舍,所以,你有没有感觉到很荣幸?”连翘大言不惭地回敬着爽妞儿,叉着水桶腰得瑟得不行,笑望着在骑在木马上的三七和卫舒子。
实话说,她心里也觉得没太大的必要,感觉这样儿挺别扭的。
不过,火锅同志坚持,她必须得领这个情,要不然,他在部队做事儿也不放心。
爽妞儿斜着眼睛,冲她竖了竖大拇指,说:“连子,你属牛的。现在跟你站在一块儿,我脸上都有光啊。”
“丫的,少装蒜。”
连翘笑着挥掉她的手指,将视线调到孩子身上去了。
今儿游乐园的人挺多的,旋转木马上都坐满了小朋友,木马绕着圈儿,木马忽而高忽而低地不停转动着,年纪比较小的小孩子旁边都站着家长。
不肖说,孩子们在这种地方,指定是开心得不行的。一张张活泼又开心的小脸儿,将这些整天在钢筋水泥丛林里挣扎得麻木不堪的大人也感染到了。
喜悦,真的能够传染。
双手环胸,爽妞儿望着她认真的样子,碰了碰她的手肘,戏谑地问:“喂,连子,你和你家首长那事儿还协调吧?我可给你说啊,女人怀孕的时候,是男人出轨的高峰阶段,小心点儿!”
抿着嘴笑了笑,连翘没有回答,对于跟她有一样爱笑的爽妞儿同志,她自然有治她的招儿。
微微撩了撩头发,她笑问:“先别说我了,我还想问你呢,你和卫队啥时候梅开二度啊?我还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呢。”
“……滚,别提这事儿!”
面色黯然,爽妞儿没工夫打趣她了,看着旋转木马上的儿子,不再作声。
就知道一提卫大少爷这妞儿就死样子。
连翘知道她心口有伤疤,可是伤疤不揭开在里面化脓感染多不好,要治疗就得挑开来说。于是,她似笑非笑地继续撩拨她:“哎,我说姐妹儿,我没机会参加你第一次婚礼,你不会连第二次机会都不给我吧?忒不懂事儿了!”
没有回应。
就在连翘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突然云淡风轻的开始了文艺范儿的长篇爱情论调——
“连子,你说,婚姻和爱情是一回事儿么?爱情破镜重圆,相拥就是一出喜剧。可是破裂的婚姻再回头,还会和以前是一样的么?他妈现在见天的哀求我,见到我就哭诉,搞得我像多不懂事儿似的。我讨厌这样迫于无奈的悔过,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未来的日子那么长,难保她不会故计重施,到了那种时候,经过蹉跎的柴米油盐,如果卫燎对我的爱已不再像现在这样,谁还能来维护我?”
连翘心里了然了。
这丫典型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害怕受到再次失去的伤害,所以宁愿从来都不再拥有。
太过聪明的骄傲女人啊!
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连翘劝慰:“你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会失败呢?爽妞儿,我觉得你不应该是这种优柔寡断的人啊?现在,咋回事了?横不起来了?”
“年龄不一样了么,看问题的方式就不同。男人的爱,就图个新鲜。现在的若即若离,他得不到完完整整的你,稀罕得不行,觉得你是那么的美好,一旦……”
“爽妞儿!”连翘打断她的话,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太过忧郁了?
那事儿都这么长时间了,她以为这厮早就已经放下了,哪知道心里却对这事儿越缠越紧。
关于人生,关于哲理,关于男人与女人之间那点儿事,千百年来多少骚人墨客都研究过?
谁又说得通呢?
“妞儿,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放轻松点儿,给他,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就当为了儿子也好!”
见她拧着眉头,舒爽不置可否的说着,“我现在不是跟他在一起么?不过就是没办证儿而已,算是……非法同居。呵呵。”
这时候,旋转木马停了下来。
爽妞儿走到栅栏边上,伸出手准备接三七和卫舒子,脸上又恢复了母性的笑容,似乎刚才那点儿忧郁劲儿,完全没有过。
将三七放到地上,她抱着卫舒子:“来,宝贝,妈妈抱……”
“妈妈,这个马儿好小,卫舒子想骑大马……那种可以跑很远的马……”这段时间又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卫舒子小朋友,心情是倍儿好的,那张小脸儿上的笑容看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
“乖,下次让你爸带你去骑。”舒爽亲亲儿子的脸颊,满脸都是喜悦。
扬着小嘴笑得咯咯的,卫舒子提了要求:“我要和姐姐一块儿去。”
舒爽捏了捏儿子红扑扑的小脸,笑道:“好好,和姐姐去。”
咧着小嘴,卫舒子小朋友的脸上开心得不行。
现在,小小的他已经完全摆脱了爱哭鬼的行列。
因为三七姐姐告诉他,只要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笑,妈妈的心情就会很好,只要妈妈心情很好,爸爸的心情就会很好,只有妈妈和爸爸的心情好了,对他才会更好。
他发现,三七姐姐说得话,全部都对,一一应验后,他俨然已经成为三七的小跟班,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信。
要说三七小美妞最大的功劳,那就是彻底的改造了卫舒子。
她各式各样的理论几乎贯穿他的整个童年时期,包括对幸福的理解和定义。所以,他对三七的这种情感依赖持续了很多年,持续到他成年,持续到他结婚,持续到他也做了父亲。对连三七,他永远都是言听计从,不管她怎么作他,不管她怎么收拾他,他都心甘情愿。
而隐忍在他心里的别样感情,他从来都没有提过一句。
当然,这些,都是后世的话题了。
看着这两个玩得起劲儿的孩子,连翘压下了想立马回家的想法,又带着孩子玩了几个儿童项目,其间又上了一次厕所。两个小孩儿乐得像两个小战士似的,玩得开心得不行,额角上全都是汗,头发和身上都被汗湿透了。
和爽妞儿商量着,她俩正准备带着孩子回家呢。这时候,一个小男孩儿带着哭声冲了过来,抱住了连翘的小腿,呜呜地抽泣着哭嚷:
“呜……阿姨……我的妈妈走丢了……我的妈妈没有了……呜……”
小男孩儿看着也就三七那么大,或者还要大一点儿,圆圆的小脸儿上满是泪水,看着怪可怜的。
一见这状况,旁边的两个警卫对望了一眼,就想过来拉孩子。
然而,世界上没有一个做了妈妈的女人能狠心拒绝这种哭泣的小屁孩儿的要求。
同样,连翘也不能。
摆了摆手阻止了警卫,怀着孕的她弯不下腰,只能用手轻轻拉开小男孩儿,微笑着问,“小朋友,你记得妈妈的电话吗?”
小男孩儿摇了摇头。
“知道你的名字么?”
这次小男孩儿点了点头,扁着小嘴还是不停的抽泣,“阿姨,你带我去找妈妈好不好?我妈妈刚才在那边儿?”
说完,小男孩用手往水族馆那边儿指。
笑着揉了揉小男孩圆滚滚的大脑袋,连翘笑着说,“我让这位叔叔带你去儿童乐园的管理处,让那儿叔叔阿姨用大喇叭告诉妈妈,让妈妈去接你好不好?”
小男孩拼命摇着头,哇哇哇的大哭:“阿姨……我妈妈在那边儿……你带我去。”
为难地望着舒爽,连翘看着这眼泪不停向外冒的孩子,“爽妞儿,要不然你带他过去看看?”
她是孕妇,行动不便。
“好。”舒爽笑着点了点头,将卫舒子放了下来,就要去抱那个小男孩儿。
可是,孩子却别扭的躲开了,他不要舒爽,非要连翘带他去……
老实说,换了以前连翘肯定不会怀疑什么,毕竟是这么小点儿的孩子。但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了,按理说都是不认识的阿姨,这小屁孩儿干嘛非要找她啊?
含笑的眉目敛了敛,她撑着腰环顾着四周。
人来人往的儿童游乐园,熙熙攘攘地人群,大多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不同的面孔,千篇一律的做着同样的事儿,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或者说,有异样,在这样的地方,也发现不了。
大着肚子的她,现在行动非常不便,所以心眼儿也谨慎了许多,毕竟她赖以自保的拳脚工夫都不好使了。
略一思索,她顾不上这孩子的哭闹了,让一名警卫抱了小男孩儿便送到了游乐园的管理处。孩子的父母不管怎么弄丢了孩子,一定会听到游乐园的广播的,就算听不到广播,管理处也会想办法。
做完这一切,她和爽妞儿拖着孩子,大着肚子慢腾腾边说边笑出了儿童乐园,上了车径直离开。
而游乐园的水族馆,一个男人阴鸷的目光越发冷硬。
刚才这一出,他不过是试试水。
如今,这个女人要么就在景里,要么出门也是戒备森严,他该怎么才能下得了手?
——★——
从儿童乐园出来,司机先送了爽妞儿母子回家,路上遇到阻车,再绕了一大圈儿回到景里,属实花了不少的时间。
因此,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
一下车,连翘便发现火哥的车停在那儿。
咦,今儿他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
客厅里,小久陪着沈老太太在聊天,两母女不知道说起什么好笑的事儿,脸上洋溢着暖融融的笑容。尤其是小久,脸上灿烂得像朵花儿似的。
老实说,连翘觉得,每瞧到她一次,就像是跟幸福碰见一次。
这小姑子自从跟了谢铭诚,见天儿脸含着笑,和谁都说得挺开心。那白皙的脸蛋上,红润润的,和她刚回国的时候见到她那副佯装坚强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放好包,笑着打趣,“啥时候过来的,瞧你,中大奖了似的,这么开心?”
“你回来啦,嫂子!”小久心情很愉快。
起身过来扶儿媳妇儿坐到沙发上,沈老太太对她企鹅似的身子,很是呵护,边坐边笑。
“她啊,明儿晚上要跟铭诚回家吃饭,她问我该买什么东西呢!”
刚刚结婚的姑娘,对这种礼节上的事儿最没有经验。而初次上门的小久,对这事儿特别的谨慎。尤其杨到还没有拜见过父亲,他俩就先斩后凑的把结婚证儿领了,有些过意不去。
两婆媳为她出了会儿主意,连翘才突然反应过来,笑着问:
“哟,今儿谢大队长没陪你来?”
小久点头,“明天天鹰大队有几名老兵要复员回老家了,晚上部队要搞一个欢送会,聚聚餐什么的。他来不了,今晚上估计还得大醉一场。”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会有一批战士要光荣退伍,离开他们挥洒了几年汗水和青春的军营,带走的,不过就是为数不多的安置费,还有就是,一朵象征着士兵荣誉的大红花和退伍证。
连翘怅然的想了想,转而又掀唇笑望着她,挑了挑眉头。
“哦!那今儿晚上……你就住在景里了?不回去了?”
其实,这是一句满正常的话。
然而,小久的脸红了。
“不一定,他要是忙完了来接我,我就回去……要是他喝多了,估计来不了,那……那我就住在景里了。”
每次看到嫂子似笑非笑的样子,小久姑娘就得脸红,几乎成了条件反射了。
因为她家嫂子是个最没脸没皮的女人,最常干的事儿,就是追问她和谢铭诚之间那点儿闺房秘事,而她说来说去,解释来解释去,嘴巴永远都敌不过嫂子那副铁齿铜牙,最终败阵,断断续续说些给她听。
关键她嫂子还真是蛮认真的听,听到耳朵里也就罢了,她还不时给点儿独家点评……
这,羞也不羞?
普天之下,她这嫂子,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了。
笑着对小久眨了眨眼,连翘心里有些讷闷儿了,按说老兵复员,火哥应该也会象征性选择一个基层部队欢送欢送什么的。
怎么,他会这么早就落屋了?
望了望静悄悄的楼道,她笑着又跟小久和沈老太太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嘱咐三七小丫头赶紧去小书房写字贴。
每周末,都是三七的酷刑日,写字是最要她命的东西。
哀哀一叹,小丫头认命的去了。
笑着撑起粗硕的腰身,连翘站起来,慢慢上了楼。
不用考虑,这时候的火哥肯定是在书房的。所以,她没有回卧室,而是直接往书房走了过去,想告诉她今儿在游乐园发生的事儿。
书房的门,紧闭着。
里面隐隐有两个男人的谈话声传了出来,声音似乎压得极低,她听不清楚谈话的内容。
不过,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出于尊重,叩了叩房门儿,便没有像往常那样推门而入,随着便询问。
“火哥……你在里面忙吗?”
里面安静了。
过了十来秒,才听到男人拔高了的声音:“进来吧。”
她笑着推开门,果然是两个男人。坐着火哥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学贯中西的军医,周益同志。
见到她进来,邢爷冷峻的面色依然平静,望着她笑了笑,指了指一边儿沙发。
不过,周益军医么,就实在有些反常了。他的脸有些红,目光闪烁着依乎不敢与她对视,那种别别扭扭的样子,要不是连翘知道火哥的性向,指定以为这两个家伙背着她在这儿搞基情呢。
撑着腰坐在沙发上,连翘审视着这两个男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怎么?我是不是来得不合时宜啊?”
急忙摆手,周益窘迫得不行:“没事儿,没事儿,首长,嫂子,我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
周益是搞技术的,医术了得,但人际交往就差一点儿。
最主要,他不擅长说谎。
他在接收到邢爷警告的一瞥之后,提起了自己的医药箱,似乎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眼睛闪躲着,忙不迭地提着自己的东西就要走。
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更是让连翘诧异不已。
指了指自己鼻子,连翘嗤嗤笑,“周医生,我怀孕的样子,变形有那么严重么?瞧把你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遇到了世纪末恐龙!”
恐龙是形容丑女的,怀孕的连翘是胖了不少,但用世纪末恐龙这个冷幽默来调侃自己的笑话,除了邢爷抽了抽嘴角,周益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接着,他逃命的速度,更快了,几乎就在她话言刚落,那家伙就已经敬完礼‘逃窜’了出去。
人的情绪和行为受大脑影响,有异必有妖!
连翘深谙其中的道理。
心沉了沉,她问:“火哥,你身体哪儿不舒服么?周益是来给你看病?”
淡然地笑笑,邢爷沉沉开口:“没有,他来给我送个材料,关于部队卫生防御方面的。”
“那他,干嘛……”
想到周益心神不宁那慌乱的样子,连翘心下便有诸多疑问,扯了扯嘴角,她故意歪曲着理解:“喂,该不会,你和周益干了啥对不住我的事儿了吧?”
刚才还担心她追问的邢爷,一听此话,深邃的黑眸里刹时便布满了笑意,勾起唇角邪恶地问:“你觉得呢?我跟他能做点儿什么?”
慢慢地撑着身子站起来,连翘笑眯眯地走了过去,“不妨事儿,首长,我来检查检查就知道了……”
说罢,她走到他身边儿。
邢爷半环着她的腰,仰起头看着自己的媳妇儿,磁性的声音低低的:“媳妇儿,你要怎么检查?”
舔了舔唇角,连翘比他更邪恶:“检查一下,铁杵有没有磨成绣花针……”
“哈哈!”
这是属于他俩之间蛮私密的恶趣儿和笑话,邢爷捏了捏她的嘴,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下来。
“来,坐这儿,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