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差道:“是八部山的红炎教,前阵子在南宛八部山下聚了几千乡民造反闹事,被朝廷大军打散了,这些是漏网之鱼。”
原来是他们。
宋小舟是做报纸的,加上为人比较八卦,对天下大事还是很关心的。八部山的红炎教是个民间的教会,信徒不多,名声不显,是以一直也没被人留意,这一次也不知道他们教首发了什么疯,见南宛和黑蛮人开战,就趁此机会做起了皇帝梦。聚集了几千乡民攻打县衙,倒也轰轰烈烈的闹起了声势,后来还是李铮的大哥李恪大军过境时顺手除了他们,不想竟有余孽逃到了这。
就听那公差说:“这伙人十分凶残,一路烧杀抢掠,过往路人全不放过,更冲进了几处路过的寺庙和道馆杀人放火,我们找他们已有一段日子了。”
这人说完抱拳就走了,连个名姓也没通报。小舟眉头皱的越发紧,看着他们逃走的方向正是南宛,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慌。
“今晚必须赶路!如果再这么耽搁下去,谁也承担不起!”
一名五十多岁的礼部长官吹胡子瞪眼的叫道,小舟眼珠一转,转身就跳上了马车:“对,赶路,今晚就走。我累了,就在马车里睡。”
说罢合上帘子就不再出声,礼部官员见状大喜,纷纷上马,也不顾木军头等人唉声叹气,催马就往京城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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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好在月色正好,照下一片白地,倒也不至于睁目如盲。小舟策马奔驰在官道上,风驰电掣,速度极快,心下暗暗道,也不知道那群礼部官员发现了她没在马车上会不会气的吐血,不过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宋小舟想,她可能是对孟东平那书呆子动了点心,不过,也只是一点点罢了,这跟当初欣赏李铮的美色,贪慕寂然的气质没什么分别。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具体是怎样的,她不愿意想得太深。宋小舟同学虽然有着流氓的梦想和痞子的精神,但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可怜的雏儿,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纵然一直活得像是一辆强悍无比的坦克,但却实在缺乏将理论付诸实践的机会。
眼下她觉得机会来了,毕竟兢兢业业的救了他那么多回,就算不立马以身相许吧,起码也该对她心怀感激。就让他这么气哼哼的走了,她岂不是太吃亏,万一他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更是亏大了。
三更时分,一片云彩飘过,月亮泻出大片皎洁的光来。小舟鼻子一抽勒住马,目光四扫,没一会就看到一潭血迹。她下了马顺着血迹往路两旁的草丛里摸去,没走多久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她握紧刀把,拨开草丛,一个令人作呕的场面便出现在眼前。只见三只土狗正围着一人大快朵颐,那人的腰腹已经被掏空了,内脏流了一地,手脚被撕裂,一颗头也被啃去了大半,但还是能看出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睛外凸着,嘴张得老大,下巴已经被咬掉了,牙齿落了一地。
几只土狗见了她,怒吼一声就冲上前来,小舟挥刀就将迎头的一只砍翻。土狗这东西最是欺软怕硬,另外两只见状呜咽一声,掉头便跑。
知道不是孟东平着了道,小舟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这地方野兽太多,她也不敢掉以轻心。眼见天色愈发晚,转身就想走,就在这时,忽听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来,她眉心一蹙便蹲矮身子,透过草丛悄悄地望着,果见有人向这跑来,扒开草丛突然“啊”的叫了一声,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小舟一愣,站起身来,却见孟东平脸色发白的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瞅着那具碎尸,显然被吓得不轻。
“宋小舟?”
孟东平乍见到她,也是一惊:“你怎么会在这?”
听到他的声音,小舟暗暗松了口气,见他抱着一幅破旧的草甸子,问:“你在干什么?”
“我路过此地见到有人被强人所杀,就想为他们立个坟,让他入土为安。这才走了一会,怎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小舟捡起那张草甸子盖在碎尸上,淡淡道:“被土狗咬的。”
孟东平愣了半晌,深吸了口气,面露悲戚之色,挽起衣袖就上前为那人收尸,小舟难得的没和他抬杠,也伸手帮忙。孟东平已经在不远处挖了个坑,两人联手将那倒霉的路人给葬了,孟东平又念了三遍往生咒,这才了事。
这世道不太平,野兽也凶狠,小舟葬那人时还见他包袱里放了两只糖面人,想是给家中孩子买的。心里便难得的生了几分怜悯,孟东平情绪自是更加低落,加上两人心有芥蒂,是以都默默的在河边洗手洗脸,也不说话。
月亮圆圆的一轮挂在天上,云彩稀疏,星子也是寥落的。此时已是深秋,夜里阴冷,河水向上透着凉气,小舟洗手时不小心袖子沾了水,凉丝丝的贴在手臂上,露出一截皓白的腕来。孟东平扭头看她,见她手腕上有两道划痕,想必是刚刚葬那人时被荆棘划伤的,便从包袱里拿出一瓶伤药,递给她说:“你手受伤了。”
“哪?”
“左手,手腕上。”
小舟看了眼,见伤口细小,连疼的感觉也无,便随意的拿袖子抹了下,道:“没事。”
“你是女孩子,身上的伤也便罢了,这么显眼的位置也不注意吗?”
孟东平无端端的生气起来,一把抓过她的手,就为她上药。小舟拿眼梢悄悄的瞄了他一眼,竟也少有的没反驳。
这药还是在大鹰村时孟东平自己采草药制的,有一种好闻的清新味。孟东平将药倒在她的手腕上,用指腹均匀的抹开,凉丝丝的,随后又从包袱里取出一截白绢,细致的裹上。
本是很小的一处伤口,被他这么珍而重之的一裹倒像是天大的伤势一样。小舟觉得有些别扭,两人平日里斗嘴不停,此刻不斗了,反而没什么话好说。孟东平想了半天,才缓缓道:“也不知那人姓甚名谁,是哪里人,他就这么死了,家里人连个音讯都不知道。”
见小舟不说话,孟东平又说:“你怎么会在这?”
来的路上小舟本已想的很明白了,虽然也有气恼不甘,但她终究不是一般的扭捏女子。当下眼梢微微一挑,斜睨着他道:“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
孟东平一时语塞,小舟继续道:“孟东平,你长能耐了,学会不告而别了,咱们相处这么久,一起出生入死的,我本以为该有些情谊,看来都是作假的。”
小舟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本想会把那向来矫情的书呆子镇住,没想到他眸光一闪,越发变得深邃,月光照在头顶,虽然依旧鼻青脸肿的没个好样子,却难得的多了一丝郑重。他静静的盯着小舟,想了半晌才说:“小舟,我只是一介书生,没有功名在身,文不成武不就,阴差阳错入了军营,若不是有你在,早就死了一百回了。不要说安霁侯府的二公子,就连你那位朋友萧雍都要比我好得多,这两日我也想明白了,自知配不起你。前几天我故意找茬,屡屡与你为难,十分抱歉。”
说罢转身就想走,小舟急了,上前一步道:“你要去哪?”
孟东平道:“这人虽然死了,但总该给家里传个讯,我见他身上有个包袱,虽然没有路引文书,但也有些物件,我打算拿这些东西去报官。”
“是呀,然后你就是第一个发现凶案的人,官府找不出何人犯案,一定会查到你身上,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孟东平闻言一愣,皱眉道:“我好心报案,这怎么可能?”
小舟不屑的撇嘴:“有什么不可能,我还就因为和一个人打了一架,事后那人死了,就被定了罪充军发配了呢。这荒郊野岭的,你又没有证人,如何不能定你的罪。”
孟东平人虽耿直,却并不傻,他不通世故,却也想象的出官门的伎俩。心知小舟此言非虚,皱眉道:“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帮他下葬立坟已经不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多此一举。”说罢转身就走,便走边说:“我要走了。”
孟东平一着急,忍不住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道:“怎么能这样,就让他在外面做一个孤魂野鬼,家里人该多担心。”
孟东平握着她的手腕,常年握笔的手指修长柔软,紧贴在小舟的脉搏上。小舟背对着他,嘴角悄悄的抿起一抹笑来,转过身时却已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那你还想怎么样?”
“你跟我一起去衙门,给我做个证人。”
月影迷离,孟东平背着包袱走在前面,小舟打着哈欠跟在后面晃晃悠悠,一双眼睛像是一只狡猾的猫。
书呆子,你还能逃出本姑娘的手掌心?
她得意的一笑,走起路来越发懒洋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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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火皇后23_军火皇后全文免费_第23章:情窦初开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