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发懵,我没有说话。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空调嗡嗡微响,有点憋闷感。
哗啦一声,上官仪把窗户推开了,立马感觉新鲜空气从外面涌入这个房间,清新自然,顿时精神为之一爽。
是啊,好象又是一个春天,来临了。
看起来是这样。因为我的感觉其实已经不是很敏锐,事实上,我是一个又瞎又残的废人,世界对于我来说,相当模糊,我看不太清楚。
“仪姐,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思考一会儿之后,我吞吞吐吐地说,“那么,我能为党贡献点什么?我应该怎么做?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首先你需要的是及时接受治疗。”上官仪很直接地告诉我,“医学昌明,只要你在思想和行动上作出配合,治愈的问题不大。”
“哦。”我说。
“然后你必须马上改正错误,消除你所带来的那些负面影响,尽快澄清事件,反驳谣言,制止当前事态的进一步扩大。”上官仪的话说得很坚决,掷地有声,不容置辩,“这是你的首要任务!”
“现在的国际形势对我们不太有利。”她告诉我一个情况,“外交部发言人日前就网文事件以及相关问题专门召开新闻发布会,但是因为你的情况复杂,说服力不够,很多事情必须由你出面澄清。”
“哦。”我又应了一声,然后又沉默。我开始在思想里拷问自己哪些错误行为必须改正,又有哪些谣言是需要反驳的,我应该怎么做,我可以怎么做,我想了很久。
春寒料峭,窗户开得久了,感觉身上有点凉意。
“你还在考虑什么?”上官仪等了一会才说话,“你不用怀疑。”她说,“这不是一场交易,苏静美的平反,跟你的错误行为是两回事。”她的声音很肯定,“她本身是清白的,事实就是事实,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人过河拆桥,对她秋后算帐。”
“哦。我知道。”我说,“感谢党,感谢法律。”我的话语还是有点犹豫,“但是,怎么样才能保证这一点呢――”
“我向你保证,以我的党性!”上官仪毫不迟疑地打断我的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绝不纵容任何一个坏人!”
“时间将证明一切!那些腐败罪恶终将被揭露出来,你会看到的!”她说。
“哦。我相信。”我说。本来这个时候理应要激动一把的,但是很奇怪,没什么感觉,真的。
“如果这样的话――我愿意配合组织解决事态,我造成的后果,我承担责任,责无旁贷。”我说,“我会尽力而为。”
“但是有条件。”我又说。闭着眼睛在说话,有点麻木感。“想听实话吗?”我问她。
“你可以提。”上官仪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就是那两个,你答应过的,承诺过的,我希望你一定信守诺言。”我也很平静,“老实说,我对自己的状况没什么信心,不敢保证自己能等到世界和平的那一天。事态平息以后,苏静美,就没人保护她了,还有那些坏人,我也确实害怕。”我说,“也许我这个提法很幼稚很可笑,但我再没其他办法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我没得选择了,是吗仪姐?”我有点无可奈何。
上官仪没有立刻回答我,她在屋里踱了几步,好象在思考。
“这就是你向组织提的要求?没有其他的了吗?”过了一会之后,她在我的病床前停下脚步,她在问我,非常认真。
“没有了。”我老老实实地说,“如果这两个条件能满足,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你不用死,没人让你死。”上官仪笑起来。“不错的愿望,守护真善美,打击假恶丑,很崇高的理想――不过你的提法确实幼稚。”
“这两点不存在问题,党的决心和意志,你完全可以放心。而且个人看法,也许你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达成这些目标。”她说得非常轻松,我却听得一头雾水,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窗户开着,外边广场的喧闹声也随风飘荡进来,让我意识到长川的群众们还在集会,我摇了摇头,我在想,这一切确实应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