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想起,自己正处在暂时性毁容阶段―――这半夜三更带一漂亮女孩到处乱转,哪地方黑暗往哪边钻,还鼻青脸肿血迹斑斑的,太不象个好人了,难怪要遭警察盘问。
巡警又拿手电照我身后的苏静美,我赶紧抢过去挡住光线。“干什么啊你们?告诉你―――”我想了想,这里好象是南区,“你们南分局的范政委跟我可是哥们,早几天还打电话给我,约我去钓鱼。”我咋咋唬唬地说,虽然我不太喜欢这样抬人出来自高身份,可是没办法,我真不想他们再去盘问苏静美。
两警察的电筒光又转回我脸上了,“范政委打电话给你?”一人语气很不相信地问,“他号码多少?说说看。”
“………………”我又语塞―――手机也在检察院,我可不记得什么范政委的电话,虽然他确实打过电话给我。
“得了吧您,跟我们走吧,去所里说清楚。”一个警察开始拽我,用的力很大,应当是在对我的咋唬表示不满。“还有你,一块去。”他又招呼苏静美。
我有点晕,这事弄的。
“你们别拉他,他东西没在身上呢。”苏静美在后边说话了,“这是我的工作证。”
他们停了手,一个警察接过了苏静美手里的证,拿电筒照着细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同伴听:“姓名:苏静美;工作单位:长川市政府;职务:副市-――”终于没念完。
另一个sb居然还拿电筒在苏静美脸上晃了几晃,好象是要验证一下有没有假冒伪劣———然后,他呆住了。
“苏---苏市长,对―――不起。”警察连声道歉,结结巴巴地。这样的惶恐表现其实也不怪他们,我知道一个副市长不至于这么吓人,主要是这个身份跟她出现的时间地点方式以及身旁护花使者歪瓜裂枣的形象反差太大。
巡警慌慌张张地跑了,都不敢回头看一眼。
“你瞧瞧。”我无可奈何地说,“人家警察还以为探到你什么隐私,怕市长大人杀人灭口哪这是。”
“无聊。”苏静美把证收包里了。
“你干嘛要掏工作证啊?吓人家干什么?”我又说,当然我也知道其实她不掏证人家也能认出她来,只不过场面会更尴尬一点。
“我可不想跟你一块去派出所交待材料。”她的话有点打击的味道。
我很沮丧。“我还真就不是块当官的料,这种小事都不会处理。”我有点郁闷地说。
“没事,我知道,你是不太适合这个。”苏静美也没想到安慰安慰我。
“太直接了吧?能不能说得好听点?”虽然我自己也这样认为,但是毕竟想起来不太受用。
“好啦走吧,还有个电话没打呢。”苏静美说,她抬头看见我忧郁的表情,赶紧又哄我一句。“别拿俗人的眼光看自己,你根本就不是这个浊世里的凡人。”
我更恼火了。“这话更恶心,也没这么寒碜人的。”我跟在她后头嘀嘀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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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苏静美继续拨打电话。
“找谁啊?”我望着她问。我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有关她的工作或者背景关系一类的事情―――那些确实不是我应该过问的,何况,我也真的没兴趣知道。但是我感觉到这个电话跟我有关,我不希望苏静美这么郑重其事是因为要捞我,去跟人做什么交易―――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即使坐牢,我也不愿意那样。
电话拨打了很久,苏静美具备和我同样的执拗,坚持不懈,不听到关机绝不放弃。三分钟之后,她把手指放到唇畔,向我嘘了一下,示意我禁声。
“让吴秘书听电话,我知道他在你那里。”苏静美很直接地说,连个问候都没有,也不知道那边是谁。
“你不用发脾气,这个事情大家都清楚,没有人比你更无聊,更卑劣。”苏静美的直白让我瞠目结舌,我听到了电话听筒里蓝正德的声音。
“这不是在玩政治,你是在表演丑恶―――放心,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个电话没有录音,因为你不配。”苏静美森冷的口吻让我感到恐惧,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显然她已经将包裹在政治外壳上的最后一张包装纸都撕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