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几只戳在脑门上的话筒和镜头,看着眼前火热闹腾的场景,心里空空如也,感觉一片茫然。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想不出。只是好象隐约看见,在我面前已经摆好一个精美的陷阱、一个华丽的圈套。
“肃静!!!!!!!!!!!”审判长放声大吼,狂挥法槌。
还好,在场的记者大大们大约都是有文化的人,懂得遵纪守法,好象并不打算咆哮公堂,胡乱拍了一顿也就各自鸣金收兵,继续等待下一个高潮的出现。只是来时容易去时难,因为退下去找不到先前各自位置,旁听席上又是好一阵忙乱,闹了小半天才渐渐平静。
“你――被告!请注意控制好情绪,不得影响庭审正常进行!”审判长神色羞愤,对着还在哭泣不休的林曼琴大声指责。显然刚才局面混乱、现场失控,他难逃弹压不力之责。
“原告,你对被告方代理人的指证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审判长转头问我,同样是态度冷酷,语调生硬。
林曼琴的哭泣从放声嚎啕再到低低缀泣,终至消失。我松了一口气,刚才她那阵撕心裂肺的恸哭让我的大脑都要炸开了。
“原告,你侮辱了我的当事人,你承认吗?”宋律师指着身边的林曼琴,保持着职业的冷笑,继续向我发问。林曼琴也抬起头来望着我,她的面容依然悲戚,可是眼神中充满兴奋和期待,好象猎手看到圈套陷阱里的猎物,屠夫面对案板上的猪――而我,就是那只猎物,我,就是那头猪。
“这是陷害――她陷害我――”我结结巴巴地解释,想把所遭遇的全部说出来,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述,我发现自己甚至不能组织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言语,我已经完全丧失了正常有条理的思维。
我无助地看着周围的人们,可是目光所及,审判席旁听席上,落在我脸上的全是充满鄙夷和不屑的眼神。我看着审判长,他也在注视我,眼神充满麻木,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好象即使我立刻跌入地狱他也绝不会伸出一个指头,哪怕通往地狱的门是他亲手打开的;我看到人群中云菲菲的眼神,同情、失望、陌生,好象她从来没有看清过我;我看到苏静美的眼神,有一种怜悯,一种慈悲,仿佛是南海观音手擎玉瓶俯视身下命运多艰的芸芸众生。
然而这时候我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可怜。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如此的孤立无援,我手足无措、张惶惊恐,我需要此刻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帮我解脱,告诉大家这是一场阴谋,告诉大家一切都结束了。
终于,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告诉大家说一切都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