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恶,欢情薄,一步走错,步步皆错!
走回房中,紧闭房门,昏昏沉沉,一坐便是数个时辰过去,想着前尘往事,从初见到分别,从重逢到相恋,从大婚到落胎,想得神魂颠倒,想得泪流满面,直到天色渐黑,方才悚然回神,自己竟是在这房中坐了整整一天。
泪已流尽,心一点一点冷却下来,环顾四周,何处不有两人生活共处的痕迹,以往是幸福,如今则是耻辱,这巨大的牢笼,这个囚禁身心枯萎生命的地方,她还留下来做什么?既然心已不在,身染尘埃,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她要离开他,远远离开,让他永远都找不到,永远后悔。
扯下头上珠花,剥去身上绫罗,在柜中取了包袱,从墙上摘下长剑,一切准备就绪,大步出门。
走出门口,被夜风一吹,脑中更昏,额间生冷,却是停下脚步,站住不动。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带走!
桃木牌,她的桃木牌!
转头过去,望向那隔壁园中的小楼,那个定情信物,他为她刻的桃符,令她穿越而来的桃木牌,既然是被他收藏,应该就在书房之中。
你赠我木桃,我便报以琼瑶,你对我无情,我便收回真心,既为定情信物,本是因爱而生,如今情意不再,留它在此还有什么意义?物是如此,人更是如此,也罢,要痛,就痛个撕心裂肺,要走,就走个干净彻底,真真正正,不留痕迹。
人生本是有得有失,我得,便是要求全部,我失,便是失去所有!
&;王妃,天晚了,你要去哪里?&;清儿见她出门,急急过来。
凌宇洛心中凄苦,懒得多说,一指点出,扶住那软软倒下的身子,放在院内门边。
安心园,仍是层层守卫,一见是她过来,直直进门,皆是一惊,伸手拦住:&;王爷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王妃还是请回吧。&>
凌宇洛冷笑道:&;是么,我非要进去,又将怎样?&>
侍卫面色一沉,仍是勉力好言道:&;属下是奉令办事,请王妃勿要为难。&>
&;我不想为难任何人,但是,我今天非要进去不可!&;话音一落,便是朝着那小楼的方向,提气跃起,一口气窜出。
那几名侍卫不敢怠慢,伸手来抓,几人一道落在园中,追逐而来。
凌宇洛疾步奔走,只见那园中花树繁密,天上本有亮光,但光线都被枝叶密密的挡住,道路东转西绕,曲曲折折,明明是熟悉的景致,这番行走,竟是顿觉陌生,走来走去,如同进了迷一般,那小楼就在眼前,伸手可及,却是怎么也奔近不得。
心念一动,便是明白过来,图卷已经送出,齐越却是没有撤掉园中阵法!
眼见无路可走,便是飞身上树,踏枝而行,噔噔奔出数步,犹似在空中打转,腾来跳去,又回到原处。
心中焦急,试着伸手在那枝叶上轻拂一下,但见眼前一花,树枝草叶漫天乱飞,周围的景物也是跟着转动,此时若是下树相避,便也无妨,大不了前功尽弃,重新再来,但是,多留无益,万一他提前回来
想到这里,已经顾不得其他,轻喝一声,勉强运功护体,对准小楼窗户的方向,径直弹了进去!
长剑挥动,护住周身,终是气力不足,留有空隙,只听得嘭嘭两声闷响,两片枯木一前一后飞起,快若闪电,携千钧之势而来,一片击在背心,一片打在口,喉中一口腥甜险险涌出昨夜为林太妃运功疗毒,护其心脉,自己却是内力受损严重,这两下重击,差点经受不住,却如同身之将死一般。
好在人已经翻窗而入,落入屋中,一个趔趄,好歹站稳身形,来不及打量四周,便是收敛心神,到处翻找起来。
这番寻找,存了必走的心思,再想到那两人在这楼中的交欢燕好,不由心思狂乱,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珍视怜惜,那些笔墨纸砚,尽数丢弃,茶杯花瓶,尽数砸破,如此折腾,一片狼藉,仍是没有找到桃木牌与那夜光宝盒。
唯一的收获,却是从各个角落又找出数十只外观一模一样的锦盒来,里面都是羊皮图卷,只地形地貌以及布防标记各不相同罢了,摆在案台上,迅速浏览一下,那里面,竟然有一张是真图。
齐越,他已经将图卷带走,却还在书房之中摆出了这样一个**阵,还胆大妄为,留下一份副图,以作他日筹谋完善之用,即使被人盗走,他也丝毫不惧,这数十份图卷,不花上数月时日,敌方是绝对测试不出孰真孰假来,真到那个时候,会战已经结束了,新的布防图只怕已经制作完成
真是个聪明的男人。
突然冷笑一声,聪明是吧,有恃无恐是吧,那么她便也让他尝尝这担忧焦虑,被人背叛伤心的滋味!
取了那张真图,向上一望,瞥见屋顶那大的横梁,提气跃起,将之稳稳放在其上。
落下之际,身子又是一个不稳,扶住那案几一角,才不致跌倒。
坐了一会,稍觉好受一些,正要再去寻找,忽然听得楼下传来呼救之声,奔到窗前一看,却隐约可见几名侍卫被困在阵中,俯身地下,动弹不得。
见此情形,不觉苦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有能力去救别人?
&;你们呆在那里别动,很快王爷就会回来了。&;朝下喊了一句,又抽身回来,一阵翻找,直至累得口发闷,仍是一无所获。
想起自己当初对他所说,放在一处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不觉苦笑,这预言,果真应验了。这是天意吗?当初桃牌在手,正是浓情蜜意,两心相悦之时,哪里会想到,今日竟是伤心欲绝,执意远离!
立在窗口,极目远眺,一片沉沉的黑,不见一丝光明,没了桃牌,离了王府,自己又该朝哪里去?
低下头,看着那繁复的花木阵型,强自按下心神,盘腿坐下,调息一阵,又自站起,憋住一口真气,便是从窗口跳了下去。
这一回,已经有了之前的些许经验,总算是好过了一些,在那花木顶上奔走一阵,左躲右闪,避开不断飞来的枯枝败叶,而对前方忽如而来的一阵花雨,已经无力避让,心一横,一个翻腾,便是从中钻了过去。
触感轻柔,正自庆幸,腕间与颈项忽忽一痛,却是被割开几道口子,一,已是流血不止,几乎同时背后劲风大作,似有重物袭来,勉励挥剑一挡,虎口一麻,长剑脱手而出。
飘飘坠下,立在地上,回头一看,那树影已在身后,拼得一身伤痕,又失掉了长剑,不过,自己终于还是逃离出来了。
抹了一把虚汗,喘口气,跃上墙头,几个起落,便是身在隔壁一处院落之中,抬眼一看,有丝头昏,竟是蓬莱园,这个奇阵实在古怪,转来转去,竟是转到这里来了。
门开了,一个人影小心出来,似是溶儿,端了水盆朝外面去了。
凌宇洛隐在暗处站了一阵,见得那窗内的光亮,心思转动,推门进去,林太妃躺在榻上,仍是一动不动。
轻轻走去榻前,缓缓坐下,心神一松,一口鲜血便是喷在那床单上。
&;对不起母妃&;凌宇洛撑起身来,伸手抹去唇边的血渍,低低笑道,&;你看,你那么爱干净,我却把你的床单弄脏了,我实在不是个好媳妇,怪不得你一直不喜欢我&>
&;母妃,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你知道吗,其实,当初我第一次在中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我当时好喜欢,好想叫你一声娘亲,因为你就跟我心目中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我也知道,我不懂规矩,惹人生厌,我的确不是你心目中的良媳,这回,我又害死了你儿子与伊莲的孩儿&;伸手过去,抚了一下那微皱的眉头,捻了捻被角,又低低说道,&;不过,除掉了我这个大祸害,他们以后可以安心生很多很多孩子,你实在不用担心。&>
&;好啦,我要走了,还这王府一片安宁,也还你儿子自由,以后,我们,后会无期!&>
那榻上之人似是听到她所说,眉头又微微皱起,呼吸也是沉重不少,眼皮直跳。
凌宇洛怔了一下,这才想起,御医说的今晚她应该就要醒转了,看这情形,就在这须臾之间。
既是如此,久留无益。
走出门去,到了府中后门处,但见天色漆黑,院门紧闭,一个纵身跃上墙头,就在喘息之际,依稀听得远处马蹄铮铮,前院人声大作,似有人从府外回归,欢呼之声不断。
有人高叫:&;王爷,是王爷回来了!&>
齐越,他真是提前回来了?这般着急赶回来,却是为谁?
相见,争如不见!
忍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