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欣慰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就放心了。之前还怕你与你那婆婆相处不好,那林妃出自将门,外柔内刚,有些脾气,这算是个心善明理之人。&>
凌宇洛听她所言,亦是点头称是,忽又想起一事,似是随意问道:&;岚哥哥,他年纪也是不小了,怎么还不娶媳妇?干爹干娘难道就不着急吗?&>
纪夫人皱起眉头,微微叹息:&;我也不瞒你,岚儿对你,一直是没放下的......&>
凌宇洛垂头不语,却听得她又说道:&;他心里苦,却总是笑脸对人,我们这做爹娘的,也不好逼他,几门亲事都是不了了之了。&>
凌宇洛听得心中恻然,这个纪狐狸,却是何苦......
晚上纪铮父子回府,设宴为她洗尘,一家人尽数在座,倒也其乐融融,三人都细心为她布菜,她碗里的菜肴,已经积成小山,堆放不下了。
这心情大好,胃口也是不坏,一顿下来,汤饱饭足,竟是比在王府的时候吃得多多了。
用过饭只后,闲聊一阵,说了一会给孩子取名的事情,又对纪云岚说了关于寻找睿儿的事情,听得他全力寻查的肯定答复,便是各自回去休息,纪夫人送她回到房中,嘱咐几句,早早离去。
荷叶过来,侍候她梳洗过后,也是去隔壁睡下了。
屋内一灯如豆,景致依然,此番入住,心境却是不同了。
小白因为毛手毛脚,近日被齐越吼过多次,也是沉静了不少,坐在那窗台上,着那雕花的窗棂,推开推去地玩耍。
&;小白别闹了,快些睡觉,我也要睡了。&;起身去吹那烛火,顺便招呼那猴儿过来。
那猴儿呜呜两声,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物事,跳起身来,兴奋得嗷嗷直叫。
凌宇洛随意瞥去,但见窗外夜色如水,光华淡淡,树影深处,似乎有一人影,挺直伫立。
心底一惊,揉了揉眼,定晴看去,那身影何等熟悉!
当下也不迟疑,披了一件外衫,匆匆出门去。
走到跟前,不由问道:&;岚哥哥,你找我么?&>
纪云岚笑了笑道:&;我睡不着,来看看你睡下没有,只说站一下就走。&>
凌宇洛见他立在当前,仍旧是一身青玉色的衣衫,温润依旧,儒雅如故,有如月光下一竿修竹,让人心底生出喜悦淡淡,不由有些恍惚道:&;我就要睡了。&>
纪云岚点了点头道:&;我听娘说,有孕之人会比较容易犯困,瞌睡也会多些,你去睡吧,我这就走了。&>
凌宇洛见他欲转身而行,急忙唤道:&;岚哥哥!&>
纪云岚身形停住,笑道:&;还有什么事吗?&>
凌宇洛看了看他,轻声道:&;谢谢你,那日送我回去。&>
&;举手之劳,却说这些客套话,更何况,我又不是外人,我是你的......师兄。&;纪云岚眼神黯了下,想了想,又道,&;我听娘说,你要把小白留在纪府暂养数月,为什么?&>
凌宇洛叹气道:&;小白在王府里总是闯祸,弄得颇不安宁,齐越的母妃不太喜欢它,再说,我如今有了孩儿,也不方便留它在身边......&;这倒是实话,孕妇是不宜豢养宠物的,对腹中胎儿颇有害处,想来想去,颜青远在火象,泰易之尚在漠北,也只有放在纪云岚这里最适合,也最放心了。
纪云岚轻轻点头道:&;我帮你好好养着,你想它的时候就过来看看,这倒是无妨,不过,这个灵猴感官敏锐,忠心护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大师兄才执意将它留在你身边的,现在你把它送走,只怕有些不妥......&>
凌宇洛笑着打断他道:&;我好歹也是你们的师妹,天机门的关门弟子,你别把我想得那么不济好不好,寻常宵小,十个八个,我都是不放在心上的。&>
&;你呀,现在是非常时期,遇事莫要逞能,多多爱护自己才是!&;纪云岚叹了口气,道:&;你回屋去吧,早些睡了,我们明日再叙。&>
凌宇洛呆呆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白天纪夫人所说,不由得脱口而出:&;岚哥哥,等一下!&>
纪云岚不解转头,走了回来,笑道:&;还有事吗?这院子里太凉,你呆久了对身子不好。&>
凌宇洛慢慢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到:&;岚哥哥,我来纪府之前,想了很久,这个玉佩,还是应该还给你......&>
齐越的担心不无道理,纪夫人也说了,他心里一直没有放下,不知是不是还对自己有所期盼,可是,她是那么希望他能够幸福啊,不是说长痛不如短痛吗,所以,这份期盼,只能由她这个恶人一刀斩断了,这块玉佩,既是唯一的联系,也是最好的武器。
别怪我,岚哥哥......
纪云岚盯着她掌中之物,紧锁眉头,半晌,才低低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凌宇洛垂头道:&;我只是,想着这样,你不用那么苦,我并不值得......&>
纪云岚轻轻笑道:&;小洛,当日我答应大师兄放手,这一直以来,虽然不舍,但是从来没后悔过,因为我太了解越,他对你的感情,绝对是我们几人之中最深沉最炽烈的一个,我嘴上胡说,其实心里很是放心。至于这个玉佩,在我心里,只是哥哥送给妹妹的一个纪念......&>
凌宇洛怔怔看他,只见他走近一步,大手过来,将自己摊开的手掌连同那玉佩一齐合上,正色道:&;它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除非你不想认我这个哥哥。&>
凌宇洛眼眶一热,叫道:&;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纪云岚叹口气,抚一下她被夜风吹乱的发髻,轻声道:&;哥哥爱护妹妹,那是应该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为了腹中的孩儿,好好回去睡觉。&>
凌宇洛点了点头,慢慢朝寝室走去,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他,那月光下的身影,清俊挺拔,眼中是如同天边云彩一般淡然无求,忽然觉得,这样的男子,直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方才相配得上。
她的心,只在齐越身上,这一番情意,终是无法报答了。
第三日用了午膳,正在与纪夫人说话,忽然听得门外禀报,却说是辅政王爷派人来接。
纪夫人笑道:&;王爷真是爱妻心切,只两日不见,就如此着急,难道怕我这纪府怠慢你不成?&>
凌宇洛无奈,只好唤了荷叶她们,留下小白,告辞出府,上了马车,慢慢朝王府行去。
行至中途,正昏昏欲睡,突然听得车外吴雷大声惊呼:&;王妃小心!&>
几乎同时,凌宇洛骤然睁眼,扯过荷叶便是身子一扭,扑倒在车厢底部,只听得嗖嗖数声,几支羽箭生生穿过车厢。
那另外两名丫鬟坐在远处,似乎吓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扑来扶起两人,叫道:&;王妃,王妃,你有没有怎样?&>
凌宇洛摇了摇头,轻轻撑起身来,方才下落之时用上了一个巧劲,阻住了坠地的势头,自己与荷叶都是没有事的,就不知道车外情形如何?
想到这里,赶紧掀开门帘,下得车#,只见吴雷抽出长刀,面色凝重,护在马车前方,见她出来,急急禀道:&;那放箭之人已经跑掉了,属下担心王妃安全,不敢去追。王妃感觉如何?&>
凌宇洛轻轻摇头道:&;我没事。&>
看着那车厢之上一支横的羽箭,惊疑不定,自己在这楚京城中并无仇家,怎会遭遇冷箭伏击?
正当此时,又听见不远处传来呻吟声,却是几名无辜路人被羽箭中,叫苦不迭。
吴雷过去查看一阵,说都是皮外伤,倒是无妨,只一名少年,被羽箭擦身而过,伤在肩部,却是昏了过去。
凌宇洛心中一跳,忽步过去,只见地上侧躺一人,纯白衣衫,肩上点点红花,蹲下身去,掰过他的脸庞一看,不正是自己从湖中救上来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