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妃娘娘神情如何?&;凌宇洛终是忍不住问道。
荷叶低下头,老实答道:&;不瞒小姐,娘娘皱了下眉头。&;见她神情郁郁,赶紧又说道,&;小姐吟的诗其实是很好的,又是水,又是云的,比起其他美人的花啊香啊,高雅得多了!&>
凌宇洛一阵好笑,又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安慰我了,这诗的效果如何,我心里清楚得很,我也不想其他,以诗明志,但求心安。&;想必在那主位之人心中,自己俨然便是妒妇一名,也无甚好说。
休息过后,再次进了御花园,仍是依次坐下,想到在阁中之时,荷叶大为紧张,一直追问自己要献什么才艺,自己却是含笑不答,这个丫头,她哪知道,自己本就不会,这才艺比试,便是要败北了。
再看主座桌上,却是多了一些光彩照人的物事,定睛一看,那皇帝与诸位王爷面前,竟是放着数枝色泽各异的绢花,其中以齐愈与齐越两人数量为多,似乎都是六枝,而那两位异王爷面前却分别只有两枝。
正在寻思这绢花何用,只听林太妃说道:&;这才艺比试大家也不必拘礼,放开手脚,尽情展示,比试结束后,皇上与诸位王爷可下来赠送绢花,被赠予绢花的美人收下绢花,回赠身上一样物事,这名分便算是定下了。&>
哦,原来这绢花还有这等用处,看那数量,待遇着实不同,这场宴的主角,一眼便知。
齐越手中六枝绢花,也就是表明要选上六名美人进得辅政王府,呵呵,她方才还低估了这茶杯的数量,不是以四配一,却是以六配一!
粉拳藏在袖中,已然攥紧,好,真好,这就是所谓的金玉盛宴,这就是他们的金玉良缘!
那林太妃又说了几句什么,女捧着一把竹签过来,见得其他美人皆是伸手去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公正起见,抽签为序。
随意拈了一支,放在桌上,看都懒得去看,倒是身后的荷叶着急,趁人不注意,悄悄取了一看,低声叫道:&;啊,是十六!&>
最后一位?也好,待主位之人观尽美人才艺,再看看自己随意表演个绕口令什么,之前已经尽兴,也不至于太破坏心情,自然是一笑了之。
抽到首轮上场的,是那岷南王府的兰颐郡主,只见她一身轻衫上场,跳了一支霓裳羽衣舞,但见长袖轻舒,玉臂招展,身段飘逸,舞姿婆娑,说不出的柔美好看,舞罢下场,喝彩之声不断。
见她赢得一个开门红,其余美人都使出浑身解数,琴棋书画,歌舞曲乐,尽数彩呈现,看得主位上的几人面带微笑,眼露欣赏,口中皆是赞叹不已。
是了,这些娇艳如花,能歌善舞的美人,过不多日,便将是他们身边左拥右抱的三妻四妾,岂能不心花怒放!
而自己,又何必来蹚这趟浑水?心中打定主意,等下若是齐越取枝绢花过来相赠,自己绝不接手!
心态已变,只把自己当做观众之一,正在观赏一场才艺大赛,每一名美人表演完毕,都是尽情鼓掌,待得又一名美人上场献艺,黄衫清媚,姿容端庄,却是今日风头犹盛的柳如烟。
但见她抱一把琵琶,端坐台上,先是一调弦索,继而轻拢慢捻,续续弹奏,曼声唱道:&;瑶草一何碧,春入御池,池边百花竞放,花间蒙君意。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歌声处,一心尽在曲调之上,并不看主位之人,但那词曲声声,心思绽放,却只意在君王席上。
想起昔年听过的一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与她所唱,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个柳如烟,却是一心要当皇后呢!
声音柔润,曲音庄重,一曲弹毕歌罢,林太妃带头鼓掌,笑道:&;果然是大学士的千金,才气情都是十分不同!柳美人辛苦了,请回座歇息!&>
柳如烟听得此言,面上光彩丛生,福身行礼,下得台去,座下众人暗自羡慕,皆是低声议论。
待得那第十五为美人表演完毕,便是轮到凌宇洛上场。
名号叫过,立起身来,也无心比试,连那绕口令都懒得去说,正想着上台说声抱恙便下来,忽然听得身旁一声轻哼,有人低低笑道:&;安平郡主生得如此貌美,不用比试,自然也有绢花送上的&>
声音尖细娇弱,却似方才对己不善的董寒香,声音不大,然这座上之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各式各样的目光尽数投在她身上,讥笑之声四起。
在她们心中,自己就只是一个花瓶美人吧,双手空空而来。各项才艺一窍不通,只想凭着自身美貌,获取宴之上的一枝绢花而已。
殊不知,这小小绢花,代表这些身处高位的年轻男子的青睐,她们视如至宝,她凌宇洛却并不稀罕,世上物以稀为贵,若是与人分享而得,实在与自己心相悖甚远,便绝不苟同!
也罢,既然不能赢个彻底,索光!
银牙一咬,上得台去,朝那主位一望,眼见那皇帝身后,一名银衣侍卫首领正挺直站立,双眼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目光之中,满是惊异,不由得轻轻一笑,朝着那主位行礼道:&;宇洛出身江湖,而这琴棋书画,乃是阳春白雪,高高在上,实是不曾研习,一窍不通。&>
一言既出,全场哗然,那身后座下的美人们更是窃窃私语,兴奋异常。
凌宇洛毫不在意,只眼观主位首座几人,但见那林太妃又是微微蹙眉,齐愈淡然含笑,似是已然有此料想,那齐越却低头下去,看不见面上表情,不知在摆弄什么。
齐愈目光如炬,直直望向那台上轻衫如月之人,说道:&;莫非安平郡主另有什么新奇节目,要表演给大家看看?&>
新奇?当然是新奇,绝对吓你一跳!
凌宇洛没有理他,却是眼光转动,越过他身后,盯着那银衣侍卫,笑道:&;宇洛不才,什么都不会,只能弄个剑舞,向吴总管借身上佩剑一用,请陛下恩准。&>
齐愈轻轻点头,道:&;朕准了!&>
吴风依言过去,取了腰间佩剑呈上,看她一眼,低声道:&;郡主请了,刀剑无眼,须得小心!&>
凌宇洛见得那忧心目光,朝他略一点头,在一回身,瞥见那主位席上前后一片讶然,心中恻然,宴之上,在帝王与太妃面前舞刀弄剑,自然是不会讨喜,只会生厌,如此一来,自己与齐越这桩婚事,只怕是要告吹了。
想到那温柔明澈的目光,一时气苦,然而已经置身场中,不能回头。
没有办法,这一身傲骨,宁折不弯!
思忖间,便是抽剑出鞘,三尺青霜在手,一招挥舞,犹似微风起处,荷塘水波轻响。
这剑舞表演原本是随意想起,自然不曾与在场乐师事前商议告知,这天机老人独创剑法,却也不是寻常乐器所能跟随,一时只那月白身影在场中舞动,全场空寂无声。
不知何时,敲击之声传来,却是齐越手指并起,在桌上不轻不重叩响,节奏与那剑舞相符,又似在故意敲动,与之遥相呼应,相辅相成,不是乐声,胜似乐声。
场上之人似乎受到感染,神一振,动作更加潇洒英武,剑花挽起,连绵不断,如行云流水,均匀漫步,飘飘若仙。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齐越一声吟出,只见那月白人影已经是舞到酣处,剑气如虹,势若雷霆,真有气吞山河岳之概,着天机剑法六十四招使完,听她一声轻喝,长剑脱手飞出,铮的一声响过,钉在那主位之后一处树干之上,剑身半截尽入,剑柄犹是微微颤动。
哈哈,这一招天外来客,只她做出,剑入半截,若是师兄们前来,便是要直入及柄了!
这最后一下,却是将众人骇得脸色苍白,静默无声。
&;哎哟,力道没有用好,竟然脱手了,让各位受惊了,失礼,失礼!&;凌宇洛朝那主位抱拳一笑,心中暗道,若是再大胆一些,直接削去那皇帝紫金冠上的一颗明珠,哼哼,那才是又新奇又刺激!
齐愈却是丝毫不惧,面朝场中,低低笑道:&;安平郡主的表演果然是惊世骇俗,实在令朕眼界大开&;说着,转头过去,看向林太妃,道,&;太妃娘娘,接下来是&>
林太妃惊魂未定,扶着口,挥了挥手,说道:&;请皇上与诸位王爷前往,将绢花赠予中意的美人。&>
一声过后,两人几乎是同时立起。
哦,要赠花了,自然也就没自己的事了!
凌宇洛缓缓从场中步回,却故意走得极慢,执意与那座下美人撇开距离。不想齐越转眼飞至,负手而立,站在当前。
&;辅政王爷,请借过,让民女回座。&;别过脸去,不愿理他,原说他就是赠花也绝对不接,不想他竟是连一枝绢花都不曾带上来,这个男人,实在是可恶!
&;太妃已经道出规矩,我便是来为我的王妃赠花,你这一走我却找谁去?&;齐越这一声,用上内力,声音清朗,如上云霄,场内场外之人皆是听得清清楚楚。
凌宇洛呆滞一下,叫道:&;你&>
怔忡间,却见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五色花环,捧在手中,稍一细看,不禁目瞪口呆,那花环,竟是用六枝绢花尽数编制而成!
见她无语凝望,齐越轻叹一声,将花环戴在她的脖子上,又自己动手,从她发髻之上摘下一支碧玉簪来,继而握住她的手,高声说道:&;青天在上,日月昭昭,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的辅政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