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厉冥禹坐在吸烟室里，一手夹着香烟，一手翻着病例，他又重新看了一遍，感受着苏冉曾经受过的伤痛，他的脚底下，已经是数多个烟头了。

从上次苏冉要求他戒烟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抽烟，心口的疼痛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烟来排解和舒缓着这份疼痛。

良久后，他才走出来，又在外面吹了好半天的风才回到病房。

安小朵替代了慕承，慕承的病人出了问题，所以不得不离开。

当厉冥禹推门进来的时候，安小朵赶忙抬手擦了擦脸颊的泪水。

苏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经过休养，脸颊的苍白倒是少了很多。安小朵起身给厉冥禹让地方，他坐了下来，凝着苏冉的睡容，半晌后才开口跟安小朵说：“辛苦了，你去忙吧，我来照顾她。”

“小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觉得辛苦。”安小朵的声音又有点哽咽。

厉冥禹抬手为苏冉盖了盖被子，目光一直凝着她，丝毫没有转移。又过了几分钟后，他问：“苏冉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过个一两天就可以出院。”安小朵回答。

厉冥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拉过苏冉的小手，放至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安小朵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但从他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对小冉的疼惜和怜爱，想了想，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是多余的，转身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厉冥禹突然问了句，“你会对小冉好的，是不是？”

厉冥禹没有回头，仍旧看着苏冉，却十分坚决地回答了安小朵的问题，“是。”

安小朵点点头，她曾经也怀疑过这个男人，甚至痛恨过这个男人，可现在，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痛并不比他们少多少。舔了舔唇，轻声说了句，“小冉曾经跟我说过，她不想让你知道孩子的存在，她说，你会伤害到孩子。我想她之所以会这么想，可能是因为你带给她的伤痛太多了吧，爱情里面，伤害太多便会令人失去方向，失去安全感，希望你能够让小冉重拾希望，让她重新拥有安全感。”

厉冥禹的后背僵直着，他没做任何的应答，只是将苏冉的小手攥得更紧。

安小朵不再说什么了，悄然退出了病房。

病房安静极了。

苏冉睡得很沉，呼吸平稳缓和，阖紧的睫毛在她挺翘的鼻梁两侧落下扇形的影子，俏皮而可爱。厉冥禹看得认真而陶醉，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缓缓俯下头，在她略微干涸的唇瓣上落下一枚轻吻。

说实话，他竟有些担心，他很怕，在她彻底清醒的时候会拒绝他，这种担心从未有过。

所以能够安安静静看着她入睡也是一种幸福，这种安静的拥有胜过曾经的每一刻。

只是短短的一天，让他经历了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受，这一天几乎过得太过漫长，漫长到如同一场凌迟，将他所有的自信、骄傲、曾经的怨恨、仇视全都一一割掉，剩下的就只有懊恼、悔恨和疲累。

他真的很累。

从来没这么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