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回了凤凰水榭,去后面洗漱沐浴,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苍寒聿换上一身舒适的轻袍,走进内室,抬脚上了南姒的床榻。
侧头看着她熟睡的苍白容颜,看着她跟往日健康色泽截然不同的羸弱模样,苍寒聿心头像是压着块石头,沉重而又滞闷。
嬷嬷和侍女都离得远远地站着,内室气氛安静得让人感到不安。
今天的事情处处都透着诡异,南姒虽为相爷,可到底也是皇上的女人,一直到临产都不愿意进宫,而日理万机的皇上丢下家国大事不管,亲力亲为陪着南相。
南相生了一个女儿却不会啼哭,只安静地睡觉。
生完孩子的南相并没有血崩,也没有其他状况,可身体却如此虚弱,虚弱到让人觉得费解且不安。
皇上的举动也透着不寻常的古怪。
还有那位今天刚冒出来的东流公子,刚出生的小公主不交给嬷嬷和乳娘照顾,却交给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便是连贴身伺候南姒的素衣和绿竹,也在这种极度的安静之中预感到了丝丝缕缕不祥的气息。
内室安静得压抑。
南姒太累了,这一觉一直睡到夜半。
虽然睡完之后她的精神还是不好,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旁边有熟悉的气息,她微微转头,内室昏暗的灯光让她得以看清旁边躺着的人是谁。
“苍寒聿。”南姒扬了扬苍白的唇角,脸色和唇色都白得透彻,“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进宫吗?”
“姒儿。”苍寒聿亲着她的手背,嗓音低哑,“你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话等你养好了精神我们再说。”
“不行啊。”南姒虚弱地扯唇笑笑,“现在不说,说不定明天就没机会说了。”
苍寒聿脸色刷白。
“前世我的死因已经弄清楚了,其实……其实很简单。”南姒闭了闭眼,想到东华大祭司对她说过的话,“凤冠霞帔于我是个诅咒,你我之间……不能成亲,不……不是我们不能成亲,而是我们两个人都不能……都不能,你不能娶,我不能嫁……不管是你,还是我……”
苍寒聿一震:“姒儿?”
南姒轻轻扯唇,“生生世世在一起,却生生世世不能嫁娶……你后悔吗?”
“不,不后悔。”苍寒聿低声笑着,却让人觉得怆痛,“只要能跟姒儿在一起,能不能娶,能不能嫁,都不重要……真的,都不重要……”
南姒目光落在他面上,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水花:“真有出息。”
苍寒聿吻着她的手背,亲着她的脸,“姒儿,你饿吗?我让他们送点食物过来……”
“不饿。”南姒疲惫地闭了闭眼,须臾,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嗓音轻得像是在柳絮在飘,“我……我只怕是,没力气……”没力气吃了。
苍寒聿将头轻轻靠在她的颈侧,阖上眼,低声呢喃:“别怕,我在……姒儿,我一直都在。”
夜渐渐深沉。
天地万物陷入沉睡。
忽然一道极亮的光划过漆黑的夜,随即整片夜空大放异彩,夺目的光芒笼罩着整座南相府,把半边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一颗颗星芒如天星降世,接连且急速地朝凤凰水榭的方向坠去,快如闪电,稍瞬即逝。
夜间打更的更夫有幸捕捉到这一幕,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几乎无法言语:“天……天降祥瑞……天降祥瑞!”
若此时有人能走进南相的屋子,便会惊异地发现,皇帝陛下和南相大人,甚至包括刚出生的小公主,以及那位东流公子在内,都诡异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