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用睡眠来催眠自己,叫自己忘了身上的血又流逝得几乎尽了的记忆的,可是,当那个人踩上第一阶木梯时,躺着的阿奴瞬间就像是突然弹起来的弹簧一样,爬起来站着,身子摇摇晃晃的,怎么也抑止不了她心中的恐惧。
恨师一步一步,用他生平最慢的速度踏着楼梯往上走,这种折磨人的脚步声,他很享受。
几乎在阿奴快要恐惧得自己把自己憋死时,木门“咣”地一声被推开,屋外的阳光被这个全身上下都充斥着阴森的男人遮挡住了,阿奴垂着眼眸,只看到自己身上那空荡荡的衣裤在瑟瑟发抖。
从阿奴这儿离开的金花,此时已在头领赤山的大宅子里,和几个同寨子的姑娘们,一起淘洗着糯米,准备蒸好后就给男人们用来打糍粑。
“金花,你怎么来晚了?是你阿娘又病了吗?”金花旁边的一个姑娘问着金花。
金花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问话的人,摇了摇头,说:“没有,我阿娘没事。是我顺路去叫阿奴了一趟。”
一提到阿奴,这里听见了金花的话的姑娘们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个问话的姑娘更是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幽幽地吐出一口气来,说:“金花,你真是胆子大,巫师这两年都是每半年便来一次的,你难道忘了就是这几日巫师会来见阿奴的?”
金花脸上带着一丝僵笑,说:“我是忘了。”
“我前几天见到阿奴,就见她精神不好,看来她也是一直记得巫师要来的日子的。”
“是啊!我也看到阿奴老发呆,一张脸都白得跟个鬼似的,这几日她一放血,怕是没个两三个月的,也养不好。”
“哪里两三个月会养好的,至少得半年吧,上次她不就是躺了四个月,也就是巫师给阿玛娘留了不少东西,要她给阿奴补身子,否则的话,阿奴那样子,早就该被埋进土里了。”
“嗳,巫师真的一直用阿奴的血喂那些可怕的毒物吗?”
众人听到这个姑娘的话,一时都停了议论,左右看了看,一副怕被别人听到的模样,更有那脾气暴的,已一巴掌打在说话的姑娘身上。
“忘了前一个阿奴怎么死的,不就是她告诉别人她被那些东西……你想巫师拿你去祭神吗?”
巫师用少女的血喂养毒物的事,其实早有传闻,只是,没有人亲眼见过,也没有人敢置疑巫师的举动。
而且,就是现在这个阿奴,这两年一直住在她们赤白寨子里,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有关巫师的坏话和那些什么毒虫的事,所以,方才那个姑娘的话要是被人告到巫师那儿,她说不定就会被巫师献祭。
金花对阿奴最是照顾,但也知道巫师的事不能叫人置疑,所以,见大家都看着那个姑娘,忙出来替她说情,“阿曼说错了话,我们就当没听到吧,要不然,以后大家哪里能一起说说笑笑的。”
众人听了,也是反应过来,这话要是露出去,以后就没人和她们再说话了,背后议论人和出卖别人是不一样的,因此,众人都纷纷表示刚才她们没听到阿曼说了什么,这事就此打住了。
金花忙到傍晚时,才和其她姑娘一起离开赤山头领的家,往自己家走,走在路上,金花还频频地往阿奴住着的吊脚楼望去,和往日一样,那里根本没有做饭的炊烟升起。
阿奴不知道金花在担心着自己,她正紧闭着眼睛,全身颤抖着,咬着牙不叫自己把双手捂在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