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时没靠你们这些自家人,皇帝这样做,很显然是指望着你们能有所作为,替太祖爷把我们朱家的江山,一代代继承下去。”
听见这些老气横秋的话,宝丰王朱常毕眨眨眼,欲哭无泪,不再敢看向刘太妃。
刘太妃也觉得无话可说了,闭上眼睛,默默说道:“哀家要念诵佛经,为大明祈福了,宝丰王,你回去吧。”
朱常毕无奈,只好行礼告去。
他前脚刚走,内阁首辅魏广微就跟着进了慈宁宫,后者行了面见大礼后,匍匐殿中,半晌没有作声。
刘太妃拨弄着佛珠,心知他也是为这次的事而来。
魏广微一向是帝党,想来也不是反对皇帝,附和诸王的,想到这里,刘太妃温和说道:
“魏广微,你是三朝老臣,在皇帝身边做了五年的内阁首辅了,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
“禀太妃,臣从不敢对陛下有半点二心,也从从不敢想陛下会有举措失当之处…”说着,他眉毛抖索着,说不下去了。
刘太妃知道,自己替皇帝劝慰了这位内阁首辅,便也是劝慰了文臣,于是安慰道:
“你站起来慢慢讲。”
“不,不!臣今日要讲的话,是为陛下着想,是为大明江山着想,可又是真正的冒犯天颜,还是跪着臣才能心安!”
刘太妃决定直截了当,道:
“随你吧,太祖有训,后宫不得干政。但既然你来找哀家,哀家也要问问了,你觉得陛下设置考承法错了吗?”
“陛下没错,陛下全对!只是…”魏广微犹豫半晌,方才继续说道:
“只是,近些年来,陛下频频压制文臣,抬高武人地位,提拔勋贵,重用武将,如今又打压宗亲,长此以往,臣担忧…”
刘太妃这才是听得明白,紧接着说道:
“哀家听懂了,你是担心,陛下若是亲近武将过甚,疏远文人学士,乃至于宗亲子弟,会使武将权势过大,为本朝带来军阀灾祸。”
魏广微连连叩头,都快哭出来了,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
“正是,正是!臣最怕的就是这个,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在位时还好,一旦换了新君,能不能压制得住天启朝这些骁卒悍将…?”
刘太妃面色也渐渐变得沉重,许久,方才庄静地说:
“西南之役、辽东之役、朝鲜之役,这些大战,皇帝倚重的都是如朱燮元、熊廷弼、孙传庭这些文官。”
“我大明近些年来不太平,北疆刚刚安定,听说又有罗刹国联合车臣生事,朝鲜之役刚结束,建奴伪金还没有彻底平定,皇帝大力提拔武将,许也是无奈之举。”
“只要皇帝心中有数,日后有权衡、收权之法就好。魏广微,身为阁辅,你能有这样想法是非常好的。”
“来人,赐茶。”
“是,谢太妃!太妃一言,如醍醐灌顶,臣告退了!”魏广微无言对答,虽说心中仍有担忧,但却是决定不再逗留。
在魏广微看来,后宫有这样的太妃坐镇,大明朝无论如何也是闹不起来的,受了太妃赐茶以后,他便头也不回的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