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山城。
约莫八千人上下的一支朝鲜军队停在了河边,人声鼎沸,许多朝鲜兵都是累的热汗直流,站在那里也是歪歪斜斜。
单筒望远镜,是军器司在天启五年根据第二次澎湖海战,缴获荷兰人所得而仿制。
大小和以往的千里镜差不多,但是可观察的距离却远了两倍,眼下大明的九边官军,参将及以上将领都有配备此物,用于观察战情。
李兴立身为王京卫戍大将,也是眼下朝鲜国王李倧身边威望最高的将领,只能抬起一只手去遮挡住日光,眯起眼睛观察远远的汉山城头。
他就连明军已经逐步淘汰的千里镜都没有,何况是最新式的单筒望远镜?
“城中像是真的没有了金兵的踪迹?”李兴立蹙起眉头,仔细观察着每一处城垛。
但是河对岸,距离汉山城头实在是不近,即便视力再好,他也只能看个大概,于是下令道:
“传我的命令,铺路修桥,派哨骑四处打探。”
“这里,寂静得有些让我心悸…”
命令传达下去,朝鲜兵们哀怨一片,但是在李兴立的命令下,还是慢吞吞的开始铺路,维修被后金军故意破坏的木桥。
平原之上,夏日刺目,不干活都热,这一动起来,穿着厚重的军服,朝鲜兵们很快都是上身湿透。
朝鲜王京卫戍军前哨为火枪兵,中段为步兵,最后则是为数不多的四百余名骑兵。
除李兴立外,只有将领才有资格穿着铠甲,绝大部分的朝鲜兵都只是穿着统一的制式军服而已。
这样的部队,是朝鲜境内少见的成建制部队,排兵布局,李兴立全都仿照当年援朝的李如松。
这已经是眼下朝鲜境内为数不多的精锐了,往常派遣人马从征,他们也从不愿出动这样的兵马。
茫茫荒野,很快响起蹄声阵阵。
远处飞尘涌动,似有千军万马正奔袭而来。
“金兵回来了,快走!快走…”
一名朝鲜哨骑飞奔而回,背上插着几支箭簇,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话便坠马而亡。
这哨骑倒下,李兴立才是从他的背后看见,已在数百步之外的大批金军骑,连忙下令:
“列阵,列阵!”
“火枪兵排队向虏骑射击!”
因为铺桥的原因,王京卫戍军的阵脚自乱,眼前正有虏骑喊杀而来,更是人心惶惶,纷乱不已。
一身蓝色全身甲的阿济格挥着虎头大刀,狞笑:“大金的勇士们,随我杀了这些不知好歹的南狗!”
火枪兵尚未集结完毕,后金潮水般的骑兵便冲撞进朝鲜军的人群之中,眨眼之间,八千人的朝鲜军队顿时惊溃四散。
“别乱!别乱!虏骑没有多少人马!”
李兴立很快发现,阿济格率领的这支正蓝旗骑兵,人数只有两千上下,还不足自己的一半。
“整队再战,传我的命令整队!”
可兵败如山倒,朝鲜军本就对后金军有着深深的畏惧,此刻更是无论如何也挽不回军心了。
逃窜的朝鲜兵马嘶声哭嚎:“中虏骑的埋伏了,快跑,快跑啊!”
“虏骑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他们的!”就连一些卫戍将领也开始动摇,“趁阿济格还没来,快撤吧!”
李兴立握着手中的刀,眼神微微变幻,脸上满是绝望:“走不成了,我们的马不如虏骑。”
“军心一散,谁也跑不了。”
随着这样的声音,朝鲜军如决了堤的江河,四处奔逃,竟有数百人死于逃跑时的拥挤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