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努尔哈赤率八旗大军抵达抚顺。
努尔哈赤召集四大贝勒议事,在汉臣范文程的力主下,决定先肃清周边的军堡,再驱使辽民进入沈阳城,最后围而不攻,打击明援军,以消耗其有生力量的战略。
三月十日,后金军攻蒲河所。
游击将军杨芳力战而死,明三千守军不屈巷战,全数战亡,破城之后,豪格下令屠城一日,留兵三千以扼守归路。
努尔哈赤自攻破蒲河所后,第二日即率后金军主力由蒲河西进,三月十六日抵达平虏堡,十九日至沙岭墩。
两地皆留兵五千人,以做哨站,提防明军大队援兵。
收到蒲河所沿线陷落的消息,满桂痛心之余,即下令周边诸堡明军收缩阵线,退回沈阳。
二十日,上榆林堡、靖远堡千总郑文、柏振武率明军八千余在撤退途中,遭遇正蓝旗固山额真伊朗阿所部万余后金军突袭。
原是后金军探马率先发现撤退明军,伊朗阿悄声进军,打算将该部明军合围歼灭在沙岭墩一带。
沙岭墩地势险要,有明一代,在此常设火路墩,派驻守军及其亲属百余人,遇险则引燃烽火,向南数百里尽皆可见。
明军行进在水边,两侧忽然锣响,无数后金军马步兵杀来,损伤惨重,只好向山上撤退。
不多时,三路后金军合围山下,伊朗阿向上喊话,劝明军投降。
千总郑文眼见后金军势大,欲要投降,柏振武言辞劝说,拒不投降,且多次由山岗上向下反击,欲派出马兵飞报沈阳,以求援军。
见此,郑文只好作罢。
山上数千明军被围,粮草不足,一日间组织了数次反击,均被击退,郑文于是旧事重提,又说诈降,日后可以反正。
柏振武依旧不为所动,两方僵持下,正要大打出手。
恰逢此时,后金军忽然攻山,明军前队已溃。
却是伊朗阿猜知明军连日作战,又无军粮,必定人困马乏,便于今日晨时亲率后金军涉水登山。
明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柏振武建议且战且退,利用沙岭地势防守,郑文一改常态,同意率部退守。
伊朗阿见明军溃退,即以轻步兵由正面越水障强攻,而以骑兵由两翼迂回,实施侧击。
明军退入山岭,柏振武正在指挥作战,千总郑文临阵忽然倒戈,于背后将其击杀,率部投降。
伊朗阿并没有接收这部分明军的投降,在他看来,这些包衣奴才要来毫无用处,还不如转化为军功来的实在。
后金军斩了前来递送降表的明兵,乘机猛攻,千总郑文尚还来不及逃走,就被捉于伊朗阿身前,由后者亲手斩杀。
后金军趁乱掩杀,余部明军尽皆溃散,不知所踪。
......
沙岭之战,只是努尔哈赤进攻沈阳前诸多战役中的一个。
如这般悲剧,在辽东的赤褐色土地上,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努尔哈赤依照范文程的计策,在拿下沈阳附近全部明军堡垒、墩台后,自己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形势。
接着,他下令在蒲河所、平虏堡、靖远堡、沙岭等隘口重地,筑起一道由归附汉军驻守的简单防线。
这道防线,不论归附汉军能不能挡住明军的进攻,起码来说,也会给后方围困沈阳的八旗军一个准备时间。
依照努尔哈赤的估计,明军必定会上这个当,直接派兵驰援沈阳,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那个时候,广阔的福余卫早已归属科尔沁。
援军也跑不了,努尔哈赤虽然知道单拿下一个沈阳没什么用处,可他对消耗明廷的有声力量,还是很关心的。
就在努尔哈赤磨刀霍霍,为自己这一手声东击西沾沾自喜的时候,却是忽然染上了风寒,卧床不起。
这个时候的努尔哈赤,多少变得有些焦躁不安和惜命,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倒下,前功尽弃。
诸贝勒轮流守候在病榻前,对他们的“大汗”悉心照料,可是没过几天,关内传出的一个消息,让努尔哈赤的病情加重了。
一夜,努尔哈赤从睡梦中醒来,听见外面狂风怒号,刮得自己的庭帐都在“呼呼”作响,心中更加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