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魏忠贤有些犹豫,得了皇帝准许,才是道:
“一味去买,对朝廷无益。”
“我们可以买十门二十门红夷炮,装备在京师,也可以买火器装备勇卫营、京营,然此绝非是什么长久之计。”
“当务之急,是要买人。”
“买人?”朱由校抖了抖袖子,坐回湖心亭中间,魏忠贤侍奉左右,继续说道:
“中左所海战,说明我朝舰船、火器都弱于红毛番。”
“火器买一次两次可以,但却不能只靠买,朝廷可以从西方买有丰富技术的匠户,给他们官位、薪俸。”
“只要他们能为国朝效力,好处可以给更多。”
“老奴建议在京设立炮厂,招募手艺娴熟的匠户,让他们从红毛番身上学习技术。”
“这样一来,就算红毛番集体不干了,国朝也能做到自己造火器。”
“拿在手上的,才最放心啊…”
朱由校回味着这一番话,忽然伸手在魏忠贤的腰上掐了一把,眨眼道:
“你这老阉,朝议半个月没议出来的事,你倒好,三言两语给朕解决了。”
“只是,去哪里买人,去西方雇佣,一来一回,少说也要数年,朝廷可等不起那么许久。”
朱由校其实早知道答案,在明知故问,就是想听听魏忠贤说的,和自己想的是不是一样。
魏忠贤想了想,笑道:
“好景哪里没有,陛下偏在西苑寻。”
朱由校站起身,拍拍屁股,边走边道:
“西苑何处无,偏要往它处问?”
魏忠贤无奈地笑了笑,招呼太监们跟着皇帝踏上小舟,往西苑湖中而去。
朱由校负手立在船头,道:
“万历朝时,佛朗机夷登陆濠镜,向朝廷租用了南岸二十年的居住权,至今也快差不多了。”
“湖中景寻不得,就要往它处寻。”
魏忠贤附和一笑,道:
“老奴明白,这事、还要东厂去办,不能过朝臣们的手,不然,只怕还是买人不得。”
朱由校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其实在他心里,买人只是开始,澳门的卜加劳铸炮厂,还有各种葡萄牙人的技术员,都要为自己所用。
既然说这个时候,葡萄牙人都已经把全套的设备和技术人员送到自己嘴巴旁边了,不一口吞下去,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至于葡萄牙人报复,朕这是借的设备,买的人,两厢情愿为什么有错?
搁云龙兄的话说,装备都放我门口了,我再不去给你抢了,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想着,朱由校将目光放置脚下。
湖水映着两岸景色,一蓑孤舟荡漾湖中,上下天光,除君仆二人外,小小的舟上,只有另一名面生的小太监。
行至远处,皇帝与魏忠贤三人的身影,看在岸边众人眼中,只是朦胧一片。
朱由校令小太监放下船桨,打了个眼色,魏忠贤见到,手向后扯了扯小太监的衣襟。
小太监得了此令,心中紧张,只是低头望着脚下,紧紧捏着船桨,酝酿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