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上,守军看着奋蹄奔驰的十余骑驶入风雪之中,直奔北方。
渐渐连背影亦被风雪遮掩至模糊不见。
再看看关下千余右屯卫兵卒正整齐的列队入关,各个虎背熊腰气度剽悍。
不由得面面相觑,士气低迷。
那校尉用一块裘皮包裹着脸,蹙眉望着关外关下,心中恨极。
固然原本就抱着玉石俱焚之心,将李愔拖在这雁门关。
然而被李愔以这等羞辱之方式当着所有部属的面前任意鞭挞辱骂。
实在是羞愤不堪,恨不得在那一刻奋起反击!
不过一转念,想到李愔刚才那句“就算长孙无忌站在这儿,老子也敢捅两刀!”的豪言,又是一阵气馁。
长孙无忌那是什么人?
当朝国舅,赵国公,司徒,李二陛下定鼎天下的首功之臣!
更是关陇集团的旗帜与砥柱!
结果李愔就敢当着如此之多的边军的面前,放出此等豪言……
校尉亦是出身关陇集团,平素对于长安的消息也不是耳目闭塞。
赵王之种种事迹,尽皆耳熟能详。
从李愔以往之行事作风来看,换了今日当真是长孙无忌站在此处,捅刀子或许不敢,但是饱以老拳,大抵是做得出的。
这么一想,校尉心中愤懑之气平息了不少。
被一个连长孙无忌都敢当面硬怼的家伙抽了一顿,好像也不算是太丢脸的事情……
他也没敢继续站在关上,此刻风雪正盛,天寒地冻。
脸上身上的伤口若是被冻伤,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赶紧从关上走下去,一边吩咐道:“派人好生安顿右屯卫那帮杀才,营房要安置妥当,好酒好菜的供应着,取暖的薪柴亦不要吝啬,总之都记住了,别给老子惹麻烦!”
刚刚薛仁贵那横在自己咽喉的刀子,令他犹有余悸。
这特么右屯卫都是一群一言不合就敢拔刀子的家伙!
而后低声对身边属下道:“派出斥候,务必赶在李愔抵达朔州之前,将此间之消息告知宇文将军……”
“诺!”
心腹手下应命,转身快步离去。
虽然房俊此刻已然出关,但关道蜿蜒曲折,一时半会儿的抵达不到朔州。
而雁门关的斥候熟知地形,不必沿着关道前行。
只需翻越两处大队人马无法行走的山岭,便可赶在李愔的前头,后发先至朔州。
校尉扭头又看了一眼李愔消失的关道。
风雪漫卷,北风呼啸,心中叹息一声,转身下了城楼,回到营房内。
将李愔强留在雁门关,已然是违抗了皇命。
虽然有借口,可一旦皇帝追究起来,亦是了不得的大事。
现在赵王虽然出了关,可他心里的担忧非但未曾减弱半分,反而愈发提心吊胆。
没人比他更清楚,关陇集团经营之下的边军有多么大胆!
杀良冒功这种事倒还不至于,军人亦有军人的骄傲。
不屑于用自家人的鲜血去渲染自己的军功,但是养寇自重,却是习以为常……
万一宇文将军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