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唐军据险坚守,此行并未带上工程军械的薛延陀骑兵即便是用人命去填,却也未必能够填出胜利。
若是非但未能夺下雁门关,反而损兵折将,回去之后无法向父汗交待,更会有损自己的威望。
草原上的胡人最是现实,只以成败论英雄。
他大度设第一次率军出征便铩羽而归,不仅不能得到那些旁观部族的青睐相助。
反而会导致自己的班底也人心浮动,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面色狠厉,半晌之后,才看了一眼身边的吐迷度:“吾欲抢攻雁门关,渠帅意欲如何?”
吐迷度心里骂了一句,肃容道:“吾乃粗人,不识军略,只知以二王子马首是瞻!”
“您说撤就撤,吾悉听遵命,您说打就打,回纥铁骑听候您的调遣,甘为先锋!”
他早看透了大度设的脾性。
志大才疏、好高骛远,且自私自利、残暴成性。
最要命的是遇事犹豫难以决断。
这等人岂有胆子彻底违抗可汗的命令,率领数万大军硬撼雁门关,挑起薛延陀与大唐的全面战争?
之所以问自己,不过又是耍小聪明,意欲试探自己的忠诚度而已……
听了吐迷度坚定的话语,大度设果然面容稍霁。
温言道:“回纥亦乃铁勒一部,吾等祖上尽皆血脉相通,吾又岂能人心看着回纥铁骑以血肉之躯去强攻唐人之坚城?”
“论起骑兵野战,唐人或许不是薛延陀的对手,但是论起固守坚城,薛延陀差距唐人远矣……”
安抚了吐迷度几句,继而高声道:“唐人已然早有准备,若是强攻雁门关,定然损失惨重,无奈诸位之主帅,不仅仅要带领你们建功立业掠夺财富,更要将你们活着带回去!”
“否则尔等之妻儿父母在草原之上日夜啼哭悲伤不已,吾又岂能心安?”
环视一周,见到这番言语果然打动了不少人,心中略微得意,大声道:“听吾号令,即刻撤军!”
“吾等返回定襄城,将其攻占,从此之后将整个白道川都纳入汗国版图之内,吾等子子孙孙,皆能在此温暖之地放羊牧马!”
“二王子威武!”
“吾等听二王子的!”
……
没人愿意打仗,即便是习惯劫掠为生的薛延陀人,亦是如此。
活着才能享受佳肴美酒、汉人女眷,而打仗就意味着死人。
况且大唐覆灭突厥之战就在眼前前。
其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之威势非但未曾减弱,反而愈发强横,谁愿意同这样的敌人作战?
故而大度设的选择顿时得到拥戴,临阵后退乃是胡人为之耻辱之事。
这时候反而为大度设获得了一个“爱兵如子”的好名声,很是收割了一波忠诚度……
大度设冷冷看了一眼一箭之地意外列阵的唐军,那铮亮的盔甲雪亮的陌刀,令他无比艳羡。
突厥也不会冶铁,但是他们能够统治草原上最善于冶铁的部族,从而得到很多锋利的兵器甲具。
然而薛延陀几乎完全继承了突厥的疆域和部族,却那些擅于冶铁的部族却宁可西迁,也不愿意接受薛延陀的统治。
反倒是回纥与其关系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