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胡人每每能够入寇中原,与汉人的战争之中屡次占据绝对优势?
就是因为其强悍的单兵素质,以及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这等同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所锻炼出来的凶残暴虐的习性。
若是能够定居下来,男耕女织垦荒放牧,胡人骨子里的桀骜剽悍将会渐渐被安定的生活所消磨干净。
没有了飘忽来去的特点,悍不畏死的习性,纵然单兵素质再是强悍,又岂是拥有火器的汉人之对手?
当铁勒诸部说汉化、写汉字、读着汉家的典籍,甚至做着汉人的官,这个民族所拥有的特性将会逐渐被侵蚀。
数代以后,他们会忘记自己祖先曾经与天斗与地斗笑傲漠北的峥嵘岁月、不屈意志,反而会天然的开始亲近汉人,甚至将自己当作一个汉人。
……
众人散去,临行之时依旧兴奋的相互交流着心得体会,以及对于美好前程的憧憬与展望。
李愔依旧坐在主位,命人新沏了一壶茶,上了一些糕点,与薛万彻、薛仁贵闲聊。
自己却有些走神。
时至今日,说他一句“功高震主”亦不为过,返回长安之后,自己何去何从,却是好好生思量……
呷了一口茶水,李愔说道:“想必用不了多久,朝廷委派的瀚海都护府大都护就会前来漠北赴任,亦是吾等班师回朝之时。”
“不出意外的话,吾将卸去兵部左侍郎的官职,韬光养晦一段时日。”
盖世功劳,当不得一个矜字;弥天罪过,当不得一个悔字。
返回长安之后,自己应当适时蛰伏,低调行事一些时日。若是继续这般光彩夺目锋芒毕露,恐怕不是好事。
李愔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
咱绝非招摇过市、浅薄虚荣之辈,可谁叫咱总是这般惊才绝艳、举世无双呢?
“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
咱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啊……
薛万彻愣了一下,颔首道:“善!”
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此乃世俗之准则,然而道理谁都懂,可若是能够在风光显耀之时激流勇退,却实在是不易。
转而,薛万彻又问道:“若是吾上书陛下,请求镇守漠北……以王爷之见,陛下会否允准?”
他与李愔不同。
此番征伐薛延陀,李愔已然功勋盖世光彩耀目,正当韬光养晦沉淀一番,而他薛万彻却早已经沉淀了多年,再沉淀下去,都快腐烂了……
再者,他心中其实未必有多少建功立业的想法。
可若是能够从此离开长安,置身军伍之中,摆脱那些个人情世故迎来送往,单纯的回归到军伍之中纯粹的生活,必然开心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