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p>

“你还有最后的机会，我可以为你抹除这所有一切痛苦的记忆。”她缓缓说着：“无论是选择完全忘却，还是只保留对她的漠与恨。”</p>

“这也是夏倾月所愿。”</p>

“……”回答她的，只有云澈不断瑟缩的身体，和泪液不断碰触衣上、地面的滴落之音。</p>

好疼……</p>

心脏……灵魂……信念……千疮百孔……千刀万剐……</p>

剧痛，无休无止……</p>

遥远的上空，四个女子身影默默的注视着他，她们神色各异，内心或沉重，或复杂，或哀伤。</p>

他在蜷缩，在颤抖，身上的每一处都在无比痛苦的痉挛着……却又无法发出哪怕一声的嘶嚎。</p>

已为诸天之帝的他……这是她们从未想象过的样子。</p>

云澈已在那里瘫坐了十几天，而痛苦，竟未有一刻在他身上休止。</p>

她们不知道云澈正在经历什么，唯有这么静默的，远远的看着他，陪伴着他。</p>

“夏倾月……”池妩仸幽叹一声，抬头仰空：“她的安排，已足够完美。真正捅破这一切的，与其说是破绽与天命，其实还是深藏云澈心底的执念……他从未忘却过夏倾月，也一直在渴求着那一切都是假的。因而一点端倪，便会被他全力去放大，去追寻……”</p>

“我这些年对他说起的那些话，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全部刻在心间。”</p>

水媚音趴在沐玄音的肩膀上，云澈那痛苦的样子，让她心痛的泣不成声。</p>

秘密已无法守住，她唯有向她们都坦白了一切。</p>

沉默了很久很久的千叶影儿在这时身影前掠……但马上，她已被一只雪手紧紧拉住。</p>

“不要打扰他。”耳后，是沐玄音低冷的声音。</p>

“……”千叶影儿闭上眼眸，身上的气息逐渐的完全释下。</p>

她转过身，不再去看云澈此刻的样子，唇间一声似自语的低喃：“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我呢。”</p>

池妩仸侧眸，她伸出手来，握住了千叶影儿的手掌……冰冷的触感直彻心底。</p>

“你会如此想，已是证明，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恶贯满盈的梵帝神女……过往注定无法改变，但未来可以。”</p>

千叶影儿：“……”</p>

娇软的手指在她冰冷的掌心轻轻拨动，池妩仸轻语道：“只要活着，终有一天，你可以找到原谅自己的方法……无论多久，无论要多少的付出和赎偿。”</p>

“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刻，是你陪他度过。如今，还有以后，他的人生也绝不能有你的缺失……这一点，我很确信，你自己也要足够相信。”</p>

手掌被她轻轻甩开，千叶影儿身影先前，没有转身，只是声音微带艰涩：“你以为我是谁……我又岂会如你想的那么脆弱不堪。”</p>

“我的罪恶，万死都不足惜，岂会因她一人……而介怀！可……笑！”</p>

池妩仸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绽笑意，随之眸光倾下，心间一声长长的叹息。</p>

痛吧。</p>

这是你该承受的……</p>

她所有的付出，她对你的拯救……</p>

即使痛如万剑锥魂，我亦更不希望你永远不知道这一切。</p>

…………</p>

虚无追忆持续了多久，云澈并不知道。</p>

似是一个漫长，却又真实而残忍的梦境。</p>

在痛苦的涡旋里抽搐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而心魂终于有了些许清醒时，他发出的是那个战栗，但无尽决绝的字眼：</p>

“不……”</p>

他回应的，是是否要为他抹去关于夏倾月的记忆。</p>

“果然，依旧是这个回答。”女子一直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在这时隐约带上了些微的叹息。</p>

云澈调整着呼吸，缓缓睁开了眼睛。</p>

眼球布满着分裂的血丝，双目如染血一般。</p>

他的思绪在这时一点点恢复清醒，喉间发出无比沙哑的声音：“你说过，会告诉我一切。”</p>

“她身上被干涉的命运……她选择终结自己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告诉我……告诉我！！”</p>

“如你所愿。”</p>

没有任何的推脱迟疑，女子的声音给了他最直接的应允。</p>

明光消失，云澈眼前的空间快速暗下，意识再度进入那个苍灰色的无尽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