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官军分散开来突击四周的流寇,义军数十门火炮开火了,数十个炙热的铁球飞向刚勒住马头官军,只听啊啊的惨叫,数十铁人铁马被突如其来的炮子撂倒,从密集的人群中犁开几道血路,后面的陈永福虎大威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知道自己轻敌中了埋伏,情急之下赶紧命令手下分批围剿四周的流寇,中军后军马上就地防御,现在他们两个有些后悔不该忘记孙传庭的不要穷追猛打的叮嘱,短短片刻时间两百余金贵的弟兄倒地不起,可见流寇必然拼了老命,如今想撤都难了,望着四周纷纷竖起的各色旗帜,明白自己已经陷入流寇重重围困,看这架势,应该不下几万人,李自成终究是李自成,狡猾阴险,竟敢在自身大败的情形下迅速组织起一张大网,意图反败为胜,歼灭大批官军。
好吧,既然已经身陷重围,那就只能孤注一掷,全力杀出一条血路,否则只有全军覆灭,陈永福和虎大威互相交流了一下,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只有凭借自身优良装备与流寇殊死一战,方能转危为安,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转瞬之间就做出了决断,并迅速命令前军继续攻击前进,中军分成左右两拨,迎战蜂拥而至的流寇,后军留一部抵挡后面的流寇,大部越过中军流出的通道,支援前军,一定要打出一条通道来。
官军原来一线向前的进攻,改为三面防御,一面突击,这是最有条不紊的反包围战术,而此时数万义军已经开始从四周冲上来,一阵箭雨过后,先上来的是诸多衣衫不整的步卒,挥舞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妄图以人数优势一举冲垮官军的乌龟阵,可惜装备上的巨大差异,第一批冲上去的步卒被密集的钢之弩撂倒无数,紧接着官军的长枪陌刀如砍瓜切菜一般横扫千军,侥幸能冲到官军高头大马跟前的也直接被撞飞,层层叠叠,官军非但没有被冲垮,反而扩大了阵型,将义军好不容易形成的口袋硬生生撕开了几道缺口,要不是缺口方向都是山峦灌木,不适合骑兵通行,大部官军肯定早就溜之大吉,现场指挥的田见秀袁宗弟等人大急,迅速挥动令旗,让后面的义军加快速度,堵上缺口,同时李自成刘宗敏率领的两拨近万老营骑兵也做好了冲锋准备,随之准备给官军来个拦腰猛击。
前面担任开道重任的铁甲骑兵顾不上机关重重,上千人马蜂拥而上,冲着迎上来的流寇猛烈撞击,又付出近两百铁骑的代价,把密密麻麻的流寇撞退出一里地,看得李自成眼冒金星,不能再犹豫了,照此发展下去,官军数千铁骑就会在半个时辰之内打通义军的封堵,四周义军明显感到力不从心,被武装到连眼睛都看不到的铁人铁马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冲吧,再不冲的话,官军就要突围了,于是李自成拔出了花马剑,高声喊道“众将士,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听我号令,全体冲啊!杀明狗啊!”战鼓陡然提高了几个档次,震耳欲聋,两侧各近五千骑兵如两拨潮水一样涌向中央的官军。
陈永福虎大威知道决战来临,毫不犹豫举起手中长刀,大喊着分别冲向两路流寇,宛如四波相对的海啸一样猛然撞在一起,金属碰撞声音,人体被挤压骨骼破碎的脆响,加上临死的痛苦叫喊,响彻一片,马蹄轰隆烟尘四起,到处是轰隆隆倒地的人马,间杂着几十处火光闪烁爆炸声起,这是官军重甲骑兵防身用的手榴弹甩出,可惜装备不多,每人一颗都不到,在两军数万人马的厮杀之中,几百声炸响并不能阻止杀红了眼的双方,一场混战,大量步军加上大量骑兵,双方都拼尽了全力,义军需要一场彻底的胜利扭转局势,官军则要拼死杀出包围圈,没有人顾得上看一眼身边,只要不是自己装束的都是敌人,奋力往前冲杀就是了。
此时装备上的差异显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义军都是缴获的前明军装备,加上自己打造的部分铠甲武器,和神兵卫特意打造的装备没法比,义军一刀砍去最多只在重甲骑兵身上留下一道凹痕,而明军一刀挥来,则可以将义军连人带马一劈两半,这些都是神兵卫新军因为文化水平跟不上淘汰下来的百战老兵,本来就身高体壮经验丰富,加上几个月脱胎换骨的训练,穿上钢制全身甲胄,自信心和组织纪律性的加强,此刻爆发出的威力高于普通明军几个档次,面对数倍于己的流寇冲击,并不慌乱,而是有条不紊地轮换反击,生生抵挡住了流寇的反复攻击。
李自成站在后面,看着前面义军骑兵数次冲击官军乌龟阵,好几次打开了缺口,甚至将官军截成了几段,可很快被赶来的官军击退,再次连成一片,双方厮杀近一个时辰,就是无法在短期内消灭这支铁人骑兵,官军伤亡不大,而义军触目所及死伤惨重,尤其步军,伤亡没有两万也有一万,骑兵稍好些,看上去也有数千死伤,早已经超过义军所能承受的范围,且整个战场从最初的义军占尽优势,开始变得势均力敌,相持起来,李自成忧心如焚,几次想率领身边亲兵冲杀下去,都被身旁高一功和夫人拦住,而另一边田见秀刘宗敏刘芳亮郝摇旗人人带伤,很明显,这块比石头还硬的骨头太难啃了。
时间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天边太阳就要落山,而眼前双方还在胶着,义军兄弟不可谓不勇猛,可官军看起来更凶悍,体力上有差距,义军经过长时间战斗已然显出疲惫,再打下去恐怕真的要翻盘,李自成痛苦地闭上眼睛,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无法毕其功于一役了,于是命令鸣金,一听到后面收兵之声响起,数万精疲力尽的义军犹如退潮一般,迅速撤出战场,他们今天已经尽力了,实在太累了,伤亡早就过了他们能承受的心理底线,就是闯王不鸣金,义军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撤退和进攻速度几乎一样快,今天就到这了,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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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吧。
李自成不知道的是,陈永福虎大威也支撑不住了,沉重的铠甲虽然挡住了很多致命攻击,但也是一种负担,人的体力有限,要不是神兵卫训练的逐次抵抗,轮换出击,他们早就累趴下了,流寇伤亡很大,官军伤亡也不小,也已经超过了心理承受底线,现在就是死撑着,但凡流寇没有经历前几次大败,人数还有十几万的话,今天他们全都要命丧当场,即使爆发出超过前明军几倍的战斗力,仍然倒下了一千余兄弟,可以说反包围的战斗元气大伤,等到流寇退去,许多兄弟不是摔倒就是瘫坐在地上,就连马匹都倒毙了好几十,晚风吹过,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和着众多伤兵的哀嚎,古代肉搏的残酷性,一览无遗,说是地狱毫不为过。
义军在距离战场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理论上他们把官军围住了,可是从下午到现在投入兵力不下七万,伤亡很大,大将刘宗敏腿部拉开一道口子,刘芳亮腿部中枪,田见秀被炸伤,袁宗弟马上摔倒骨折,郝摇旗身中两箭,步军伤亡不下一万五,骑兵还剩下六千不到,也就是说今天一个下午,近两万人没了,而义军拢共才八万不到,李自成陷入了沉思,以剩下的五万多人马明后天倾力出击的话,胜算估计有六七成,可就今天的伤亡来看,还要付出同样数量才能歼灭这批铁人,究竟合不合算?高桂英高一功认为该一鼓作气,必须取得完全胜利,否则就是前功尽弃,而受伤的几个将领包括刘宗敏等则认为,不能再死拼下去,他们在前线很清楚,这批铁人真不是人,往往十多个义军都打不过他们一个,那种我打不到他,他却能打着我的无力感,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明白之间的差距,触目惊心的残肢断臂,人头飞舞,早把义军兄弟吓傻了,官军实力犹存,要一口硬吞下去,义军付出的代价太大,因此他们认为围住硬拖,把官军所带粮草拖没了,自然不战而胜,千万不要把仅剩的这点老营兄弟硬投上去,反正我们有时间,官军先要短时间突围也难,所有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不是弟兄们不尽力,实在是这批官军太可恨,浑身是铁,几乎刀枪不入,用弟兄的血肉之躯去硬挡,不合算。
双方各执一词,互相都说服不了,李自成清楚,老婆和高一功说的有理,不彻底围歼这批该死的官军,等于前功尽弃,可一个两个将领的反对意见可以不听,那么多将领代表着手下诸多兄弟的意思,如此惨烈的肉搏,他们肯定吃不消了,说明义军内部被今天的战斗惊吓到了,原以为是块到嘴的肥肉,却不料是块蹦牙齿的硬骨头,到底是围住撤撤还是接着硬啃?李自成叫人拿来了收罗来的官军铠甲,入手冰凉,显是精钢所制,看上去没有锈迹,不是一般的铁,他叫几个亲兵当场用刀用枪猛打,铁刀劈断,枪扎断头,也不能完全砍透扎透,这说明每一个官军全身披挂的都是精钢,不是一般铁甲,这样的精钢装备,外面还有三千余,刘宗敏他们说得没错,靠义军连皮甲都配不齐的血肉之躯,付出的代价绝对难以承受,只有这点家底了,要是全交代在这,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官军,不用打就能灭了自己,他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如此难对付,就不该意气用事,围是围住了,难以咽下啊,寻常官军此时已然完全消灭,可这些铁人,死战不退,真是改了性,再联想自己湖北屡遭挫折,说明了一个大问题,官军在不断变强,越来越强,张献忠退守,肯定也和官军的变化有关,自己要是一味用强,把老底交代完了,那么自己就再无立足之地,要知道四周如秦良玉,贺人龙等强敌还未出现,一旦他们全力围过来,大事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