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合情合理,崇祯没话说,一切战功得等兵部核实之后才能认定,不过皇帝是个急性子,几位阁老吗,也罢,这就传召,先商量起来再说,几个小太监得了皇命分头去传谕,这里崇祯王承恩程国祥先烘着炭火等待。
首辅刘宇亮又出京指挥去了,这次是找到了孙传庭的秦军,不在家,薛国观蔡国用范复粹都在家呢,没用多大功夫,几个阁老就被叫进了东暖阁,其实他们都知道了大捷,街上早就传来了,露布告捷,满北京城都知道,也明白皇帝会召见,都准备好了,进殿一看程国祥老头已然正襟危坐,内阁都到了,只有首辅刘宇亮和杨嗣昌杨本兵带兵在外没能在,于是山呼万岁做样子要磕头,崇祯摆了摆手,都免礼吧,找凳子坐下,朕得和你们商量封赏之事,“卢象升在临清大败建奴,枭首近万,阵斩伪酋阿巴泰索浑等人,朕深感欣慰,兵部可即日前往验之,今叫大家来,是为卢象升封赏一事,还望各位先生斟酌”
“臣等恭贺皇上万胜,大明万年!”几个老油条一起躬身祝贺,“不知陛下欲如何封赏卢督师,臣等恭聆圣训”薛国观首先表明态度,他做次辅很长日子,在任内获得如此辉煌功绩,次辅的位置就坐得更稳当,所以很积极,“朕之前曾给卢象升密旨,言若再次大胜必封侯,今果然大捷,朕欲封其为平辽侯,卿等以为如何?”崇祯一句话,把四个阁老给震住了,密折的事都知道,内容如何不知道,皇帝给了卢象升密旨,按说不合祖制,但非常时期也就没追究,今天说给了卢象升封侯的承诺,把大家吓了一跳,他们穷经白首兢兢业业那么多年,都没能封侯拜爵,这卢象升短短几日就要一飞冲天,情何以堪,今后岂不是要凌驾于内阁之上?
“咳咳”薛国观明显有话要说,“陛下,卢督师功高盖世,该赏,只是这封侯大明开国至今寥寥无几,当年戚武毅东征西讨战功卓著亦未曾封侯,若因卢大人两次胜绩即封侯,怕百官难服啊”崇祯一听,知道这帮老家伙有意见,有意见你们去御敌啊,每次建奴打到家门口,都是互相推诿,别说消灭一两万鞑子,你们有本事消灭一千鞑子,朕也可以封你们为侯为伯,你们除了做些事后诸葛亮,啥也不会,“朕非一时兴起,乃是早有此意,自朕登基以来,内忧外患不断,朝廷那么多文武,有谁战功高过卢象升者?剿流寇,灭建奴替朕分忧,朕曾寄望于宁锦诸军,大小百余战,败多胜少,从未有一战宰杀过千鞑子,朝廷每年赋税过半皆养宁锦,然收效甚微,天雄军未用朝廷一分银子,如今两次大捷,再不封赏,恐难服众,朕也愧对建斗。”崇祯一脸正色,显然是铁了心要大用卢象升。
薛国观四个大学士听崇祯说完,知道皇帝下了决心,恐怕封侯拜爵是板上钉钉,范复粹一看既然皇帝已经意决,不如顺水推舟吧,于是说道“既然皇上心意已定,待我等回去商议个章程,再呈给皇上如何?”崇祯一听,知道他们要拖,“也好,各位先生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商议吧,朕听着”好吗。这皇帝是有备而来,当庭商议,不是要我们好看吗,薛国观邹了邹眉头,躲不过那就硬着头皮上上吧,“这个,陛下,以老臣看来,卢象升固然功高盖世,只是短短几年升迁过快,如今一下子封侯,怕以后再有功劳就李广难封啊,不如先以伯爵励之,待日后再立功勋封侯不迟”这帮老狐狸,别的不会,给有功之臣使绊子却是手到擒来,崇祯内心不禁要笑出声来,就知道你们要使坏,老子才故意说封侯,其实老子内心真的只想给个伯爵,“既然诸位先生商议已定,朕也不能乾纲独断,就依了你们。王承恩,文房四宝准备,薛先生就拟旨吧”薛国观听到这里,明白了,上了皇帝的当了,估计皇帝本来就是想封伯,咳,千算万算还是阴沟里翻船了,泼出去的水难收回,既然自己说了要封伯,可这伯爵有世袭和非世袭的,你皇帝不仁也别怪我等不义,给卢象升一个三等不世袭的伯爵吧,几个人嘀嘀咕咕一阵商量,草就了卢象升平辽伯的爵位,递给崇祯,崇祯仔细看了看文采飞扬的制诰,没言语,拿起朱笔把三等改成了二等,即交给王承恩,“用印,明旨即刻发往临清,不得耽误”薛国观范复粹蔡国用程国祥见状想退出,崇祯忽然说道,“几位先生慢走,朕还有事相询”
皇帝还有事,几个人只能等着,“前一阵卢象升有密折奏来,相必各位先生有猜度,朕这几日反复思量,觉着如此大事,内阁理应知晓,也好给朕出个主意,故今日就将密折交于你等,望各位先生不吝赐教”说着拿出了卢象升的几份密折,让小太监递给四个大学士,崇祯这几天已经和周皇后商量过了,天降神人之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宫内宫外其实已经开始有传言,说天兵天将下凡,身高几丈,三头六臂,一口能吞几个建奴等等,与其让谣言四起,不如主动说明,可以先让内阁知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如何跟他们打交道,这些先生多少可以给皇家出些主意,不至于朝野内外议论纷纷,所以今天乘几位阁臣在,崇祯把卢象升的密折拿了出来。
薛国观从太监手里拿过密折,先仔细看起来,看完一言不发,交给了其它三位,四个人足足看了半个时辰,脸色忽红忽白的,都是出娘胎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打小就被教育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现在非但是怪力乱神,而是来了一大批,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沉默,他们在努力消化密折的内容,企图从中找到自己可以认知的东西,然并卵,无论是孔圣人还是其它大儒的鸿篇巨制中都找不到半点牵强附会的影子,几个老学究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完全不知所措,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神游天外,“额,各位先生,已然看过卢象升的密折,不知有何教朕?”
崇祯的询问惊醒了梦游的阁老,薛国观一撩袍服,跪倒在地“此事旷古未有,我等君前失仪,罪过罪过,既然天降神兵自然是来中兴大明的,臣以为乃皇上诚心感动上天,故才有此祥瑞,臣为皇上贺为大明贺”其他三个阁老也醒悟过来,纷纷跪倒高声唱和,马屁不穿马屁不穿啊,崇祯满脸堆笑,看着这几个老狐狸,你们也有不懂的事吧,往常天天跟朕抬杠,一有风吹草动就说朕失德,上干天怨,如今怎么说?还要不要逼朕来个罪己诏?
“都起来吧,地上凉,朕已经派人前去核实过了,确有其事,两次大胜均为这天降之人所谓,看卢象升奏折,其竟无伤亡,所用之物皆是天工难造,既上天有意助我大明,朕想知道,这天降之人欲租借天津出海口。并为大明编练新军一事是否可行?”
范复粹第一个回答,“臣以为可行,向夷人租借澳镜濠,银不过几十两,今这天降神兵出十万两一年,足见诚心,至于编练新军,陛下可问卢象升孙传庭及杨大人,他们都带兵在外,身有体会,臣等不敢妄言,只是这天降之人到底如何臣等愚昧,平生未见,陛下不知可否召见一二,也好让臣等当面知晓?”
薛国观老成持重,等范复粹说完他才开口,“臣以为夷人租澳镜濠例不可涨,那夷人对我大明虎视眈眈早有异心,而天津近在京畿,安危难系,不如山东一带找一荒凉之处蔽之,陛下可速派人召见此等,亦可安定民心,不致谣言四起”
蔡国用倒支持范复粹,认为天津现在已然被建奴糟蹋成白地,重建需要大把银子,不如就让天降神兵去营建,每年出十万两不是小数,再说新军练成得有朝廷一把抓,不能再臣为军阀私家军队,皇帝得看着,最好能答应他们在京畿一带练兵才好,程国祥则认为薛国观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能放在皇城眼皮下,万一硝烟一起,逃都来不及,大明危矣,四个人你来我去引经据典讨论了近一个时辰,还是没有结论,看得崇祯头昏眼花,哈切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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