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骑高头大马的驸马爷,着红色官袍英俊潇洒、剑眉星目。几名姑娘看过驸马玉颜,叹道:世间竟还有这般男子。
真是比状元游街都热闹,队伍绕着长安城转了一圈才往公主府走。有孩童一路跟着,抢喜糖看新娘,唱着儿歌增添欢乐。前面喜娘在往人群中撒喜糖点心,百姓抢到喜糖,沾了喜气,满面喜色。
轿子里,桦绱从广袖中拿出一枚翡翠纸镇,被雕刻成了鱼的形状。碧绿的颜色,本应莹润透亮,里面却布满道道裂痕。碎的地方镶了金,勉强恢复到原来的形状,这是她八叔给她的。
“李乾成,我成亲了。你是不是也替我欢喜?”若是他能送她出嫁该多好。
她握着手中的纸镇,呢喃道:“我会照顾好葳璟,你莫要担心。等离开长安后,我便去成陵看你。”
“公主,别哭,妆会花的。”海棠在一旁提醒。
桦绱握着纸镇,两滴眼泪滴落在红色的礼服上,点了点头,盖头下桦绱展颜一笑。
马车停下,桦绱握着彩球红绸一端,试着传过来的力气,只想想他拽着另一端,就欢悦不已。真是没出息极了,可是她从小就喜欢他,谁都知道。连坊间百姓都知晓长乐公主爱慕顾家三公子,痴情又长情,情坚不移。
她能想象到,在许多年以后,回想今日这份激动雀跃的心情,都会感到无比幸福。
跨过火盆,红红火火。喜娘将后面的布袋铺在桦绱脚下,铺一个走一步,一直走到正堂。满堂宾客,翘首以盼。
今日天家主婚,无上荣耀。
礼成,礼官高唱:“送入洞房——”
一对新人,被喜娘簇拥着去寝殿。
一进寝殿,喜娘将蒲团摆在驸马爷面前,意思已经这样明显了。每位驸马爷、仪宾都得过这关,行稽首礼入洞房。说得好听是在提醒不忘君臣身份,说得直白些就是下马威。
殿中众人眼神灼灼盯着驸马爷,都在看好戏,倒不是恶意,却等着看他如何化解尴尬,是否还能如以往那般从容淡定。
赵嬷嬷双手放在腹前,微微弯身,一脸严肃的说道:“请驸马爷行礼入内殿。”
赵嬷嬷是礼部选派的教养嬷嬷,随公主出嫁,以后就要跟在长乐公主与驸马身边。
赵嬷嬷见驸马未动,站得比小白杨还挺拔,又恭敬催促道:“礼不可废,还请驸马快些行礼。”公主是君,而驸马是臣,虽不至于行三跪九叩大礼,但确实该跪拜的。
行臻与康王刚要上前制止,还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一听不干了,急忙说道:“免礼。”
殿中寂静,瞬息响起轻笑声。连驸马爷都愣住了,长眸看向内殿寝室,雕莲花嵌玉拔步床边端坐红衣新娘。新娘急得欲起身,正被喜娘劝着。
邢嬷嬷从内间走过来,拉着赵嬷嬷说:“老姐姐辛苦了,快随我们去吃杯喜酒吧!”童妈妈与邢嬷嬷跟着过来照应,这都是太妃的意思。
老太妃也开口说道:“你们好好陪着。”赵嬷嬷一听老寿星都发话了,又见满屋贵客都是真心祝贺这对新人,就连天家也来了,足见公主受宠,她又何必在这招人嫌。况且她女儿的亲事也是太妃给说成的,故不再严肃,笑着说:“好。”几位嬷嬷一同离开,去吃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