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的卫兵死了几名,其中一名与他关系极好,都是共事的兄弟,心中自然是难过。一听有人还有闲心在悄声八卦上封的事,也不管是不是他手底下的兵,直接拧眉立目,大声呵斥。
他们是接了天家的密令,跟着辛将军与齐大人来此地执行任务的,本来就是秘辛之事,也敢没深没浅的讨论!再说前来营救公主殿下,泾王却遭刺杀薨故了,护主不利总归是有责任的,要是陛下与太后怪罪追究下来,还不知该如何是好,真是看不开火候!
郊外的风大了些,吹得草丛如海浪般翻涌。
桦绱跟着晦暗的光亮木然前行,他举着火把走在前面,束发的飘带在夜风中肆意飘荡。他走的很慢,在刻意迎合她的速度。
此刻她悲痛欲绝,恍惚乏力,一抬头仰望夜空,依旧是满天繁星,静谧耀眼,真是美丽又残忍。
桦绱收回目光,看前方隐约出现一条小河,河水还算清澈。河岸边成片芦苇,芦苇花在微风中摇摆。
“洗洗吧!”齐域没有回身,直视前方寂静黑沉的夜,偶尔传来鸟鸣兽叫。
他立在她前方,语调平淡的说了句。他们分开实在太久了,如今他的脾性她是猜不透、看不懂的。桦绱垂下眼睑,头昏昏沉沉的,不愿再去深思细想。朝着河水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将手掌摊平,满是血污,即使火光昏暗。
血迹早干透,没了鲜艳的色彩,变得黑沉。她还能记得那温热的触感,一点点漫过指尖,滚落。
桦绱将手放进冰凉的河中,轻轻揉搓,血污渐渐消失。洗到一半,她猛地将手拿出,好像烫着一般。水渍吧嗒吧嗒的掉落,沉入河水中。
齐域走上前轻叹了口气,蹲下身,将火把斜放在河边大石上。握着桦绱的手,欲放进水中。
桦绱摇头抗拒,祈求他“不要,不要。我忘不掉。”声音沙哑,难听极了。
就好像手中的血迹洗涤干净后,李乾成就真的离开她了,心口泛起令人窒息的疼痛。
“那就不要忘。”语调没有起伏的回道,可是眸底正微微泛红。
舀起水轻轻搓洗手掌中的柔荑,像是清洗稀世珍品一般的专注仔细。
等桦绱净了面,齐域将手中的麻巾递过来,桦绱接过擦去水泽。等擦净,他们沉默无言的往回走去。火焰被夜风吹动,张狂又摇曳,呼啦啦的作响。望着他英挺的侧影,唇瓣张合几下,才哑声问了句“你为何要来?”
高大劲瘦的身躯走了两步,停步回头问“那你又为何放出消息?”
为了救你。桦绱看着他,心中低语。
眼睑红肿,面容憔悴的好像经过狂风暴雨洗礼过的玉兰,可那双灵气的瑞凤眼依旧清亮。
也为了救你!
他的眼眸那么黑,那么沉静,清幽如深潭,回望着她,无声给她答复。
“后悔吗?”齐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