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了女眷,又去看了前来的百官,来的正主不多,大都是命家中儿子兄弟、管家副手来吊唁的。先帝宾天,新皇登基,各位大人忙的头脚不顾,哪能抽出时间。就连她封地的那些官员,也不敢都离岗,派了两位代表前来。
令她意外的是,他的管家也来了。
管家替他带话,自然都是些吊问的场面话,可是,能来总归心情是不一样的。就好像经历连日的暴雨冲刷后,天终于放晴了一会儿。
她其实有重要的事想告诉他的,关于笙歌的,以及施家九公子的。但她不了解这人,也信不过,所以这些事自然不能让管家带话。
陆家旁亲替陆太后与陆大人前来吊祭,让她觉得格外刺目,可还是在他说完‘公主请节哀’的慰问几字后,轻点了点头。
女眷和朝中大臣这边好说,桦绱头疼的是她那些堂叔伯们。崇王王爵之位是可以世袭的,可桢儿没有成亲也未留有子嗣,无人继位。堂叔伯们的意思,自然是想让母妃从同族同辈中,选一位年幼子嗣过继到崇王身下。
这事邢嬷嬷早在出殡前就将母妃的意思告诉她了,母妃说:“不必了,桢儿未成亲没有王妃,我又没精力。余儿还没成家,照看孩子不合适。”过继本来就是父母认养子嗣的事,哪有祖母、姑姑代之的。
“舞阳长公主还抚育照料幼弟。”有位不认识的旁亲小声嘟囔了句。
桦绱眉头微颦,侧首懒得去理,李乾成表情沉下来时候有些吓人,上前一步肃声说:“如今是七哥掌权,汾阳王、端王几位叔伯辈分高,若各位兄弟、侄子有什么异议,不如去天家和各位皇叔伯面前争辩。”
人还没有下葬,就瞅着家产了。争夺家产的事,真是不分皇家平民,都一个样。
康王与行臻世子也过来了,有他们在自然没人敢欺负桦绱。
下葬后三日,远亲及兵将官员大都相继离开,李乾成与行臻,将诸事处理的明明白白,没让她操心。女眷这边多亏了姑奶奶——昌荣大长公主,带着承荥与青渝帮她料理琐事。
母妃病了,精神头瞧着不太好,七叔特地让太医院首席过来给母妃瞧病。太医说,母亲无大碍,皆是因桢儿薨故,痰迷心窍、精神抑郁的心病所致。切记情绪不可起太大波动,一味沉浸悲痛,需要静养。
桦绱站在房门口目送太医离开,瞧见台阶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前些天她情绪悲痛顾不得其它,老远瞧见他,也没工夫与他说什么。自然知晓好几次,他想过来,可脚步犹豫又胆怯。
就像现在这样,不知该不该上前来。她看着他,看他红了眼眶,冲过来跪倒她面前,嚎哭:“公主。”
还与小时候一样,情绪向来波动较大,不了解他的还以为是做戏呢。可是,她知道,小城子不是。
“你何故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桦绱叹了口气,看着他哭得难看又难过委屈,走出来从袖中拿出帕子给他糊脸上。
小城子捧着帕子,抽抽搭搭,说:“奴才愧对公主嘱托。”
桦绱将头瞥向一边,忍着不哭,平复了情绪转过头说:“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