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灵光一闪,她贼兮兮的问:“三叔,你心里不会有个恋着的人吧?”
是啊。
有。
有那么一个人……
蒙澈还没回话,蒙千金已经眼尖的发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微茫,她兴奋得‘啊啊啊’的叫起来,问:“三叔,谁?谁啊三叔。”
“三叔,快告诉我,三叔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一边说,蒙千金一边撒娇的摇着蒙澈的胳膊。
蒙澈被她摇得无可奈何,说:“错过了。”
“啊,那就是真的有了。三叔,谁,告诉我好不好?”在蒙澈面前,蒙千金就是一个十足的好奇小女孩,不似在其他人面前沉稳。
蒙澈却是甩开蒙千金纠缠的手,说了一句类似谒语的话:人生永难如初见,转身错过已无缘。把往事尘封于心,互不打扰,是给予彼此最后的温柔。把自己还给自己,把别人还给别人,让花成花,让树成树。
明明感觉这话充溢着淡淡的忧伤,但似乎又充溢着淡淡的幸福。一如她和秦君临,三年了,互不打扰,互相尘封着彼此的心……
见侄女沉思,蒙澈微微叹了叹,说:“糖糖,你和小兽……”
三年前宫烨受重伤。
这事不小,蒙千金自是告之了宫一。
宫一带着大量物资和急救人员去了凉山,想当然蒙烈也跟着去了。紧接着秦君临来到凉山。
当事时宫烨已经脱离危险,蒙烈放下心来的同时自然而然又将全副心神用在了对付秦君临身上,阻挠着秦君临和闺女的见面。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秦君临大战蒙烈。据宫一后来说那是一场旷古之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他们头儿居然也有被打败的时候。再然后秦君临把蒙千金带走……
就在所有人认定这对小情侣私奔定了的时候蒙千金回来了,且是独自一人回来。从此,蒙千金闭口不提秦君临。
一转眼,已经三年。
“三叔。”蒙千金微微笑了笑,说:“不提我和他的事,好吗?”
又是这样闭口不提。
蒙澈微叹间,蒙千金有意错开话题说:“三叔,你给我讲讲这个《猎狐行动》呗。”
“你自己不晓得看?”
“我就要三叔你讲嘛……”
一边说,蒙千金一边随意翻着札记,‘哗啦啦’的声音响过,一张相片掉落出来。
蒙千金好奇的拾起相片,只见上面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头像,特别是他那双若海水蓝般的眼睛更是透着一股欲说还休的抑郁气息,让人一看惊艳再也不能忘。
“咦”的一声,蒙千金说:“这个……这不是难叔吗?”
蒙澈微微怔忡,“难叔?”
“是啊。他就是我在凉山遇到过的难叔啊。”
蒙千金在凉山卫生所实习的时候,每个星期会陪着张所去七村八寨义诊,其中有个白发苍苍、手脚残疾的老者她映像最深。据张所所言,这名老者来到凉山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伤,张所更估计这老者是爬到的凉山。
老者应该受过重创,所幸张所正好经过救了那老者一命。不过,那老者遗忘了很多事,便是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所可怜那老者,觉得这老者必是经历了什么事才逢此大难,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于是便给老者取名‘阿难’,所以蒙千金叫那老者‘难叔’。
哪怕那老者一身苍桑,满身残疾,但老者那双眼睛她是忘不了的,她更曾经说过‘难叔年青的时候肯定长得非常帅’的话。所以,今天看到相片中的这双眼睛,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难叔?真的?真是他?”蒙澈颇激动的问。
蒙千金点头,指着相片道:“这眼睛,错不了。”
“他在哪?在哪?”蒙澈再度激动的问。
蒙千金大抵上说了些这个难叔的事。
“一身伤?满身残疾?”蒙澈激动中站了起来,一边握拳一边来回的走着,“是他,肯定是他。”
━━夜阑。
想当年,夜阑抱着才出生的蒙千金一路躲避骆鼎的追杀,最后至断崖,至死都不愿将蒙千金交到骆鼎手上,更是绝决的抱着蒙千金跳下断崖。
这些年来,所有人都以为夜阑葬身在了断崖底,不成想他还活着?
“快,带我去见他。”
是夜。
蒙澈的专用直升机停在了凉山卫生所前面的空旷地带上。
三年来,因为蒙烈和宫一的资助,这卫生所的环境越来越好,哪怕是前面的空地也不再是泥土地,而是铺满了沥青。
卫生所的院子修了非常漂亮的铁栏杆围院,院外有绿化带,院子里就更不用说了,一年四季花开不败。而且,医务楼、宿舍楼都经过了翻修,里面又特别的建起了一栋手术楼。
三年来,在这里动手术的乡亲们不少,且享受的都是免费服务。
再加上宫一为凉山地区吸引了一批旅游资源,于是,曾经穷得娶不上媳妇的七村八寨,如今成了一个香饽饽。
张所仍旧是卫生所的所长。
说到凉山卫生所,不得不提一下柯飞。
当年,在他欲对蒙千金行不轨那晚被糖糖一路追啄着跑出卫生所后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他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的,总说‘有鬼、有鬼’之话。两年前他又神神叼叼的当着一众人的面叫嚷着‘有鬼’的话后发了疯的往前跑,最后失足掉下悬崖丢了性命。
柯飞死后,颜素仍旧留在凉山卫生所,慢慢的她和张所长走在了一起。如今二人结婚一年有余,颜素还给张所生了个大胖小子。
因为柯爸爸、柯妈妈就柯飞这一个儿子,颜素怜柯爸爸、柯妈妈老来无依,她和张所结婚后,隔三岔五还是会回柯家看望二老。
这不,今天才从柯家回来就看到停在卫生所前的直升机,再一瞧是着蒙千金来了,他们急忙迎了上去。
听蒙千金说来看难叔,张所颇是出其不意,便带了蒙千金、蒙澈前往。结果,张所带着他们走的并不是前往难叔家去的路,而是把他们带到七村八寨的公墓。
“很不幸,阿难一个月前去世了。”张所说。
蒙澈随着张所手指方向看过去,看到一座孤坟,那墓碑上的相片虽然是个老者,但一如蒙千金所言,这双眼睛让人一见难以忘怀,是他,夜阑。
看着难叔的墓,蒙千金觉得遗憾,来的途中大体上听她三叔说了些有关夜阑的事,这才知道这个难叔就是当年抱着她跳崖的人……
夜阑为什么要抱着她逃?看来,要成为一个永远的谜了。
“阿难在临死前倒是清醒了不少,他写了一些东西,说是要我交给一个名叫古武门的地方。”说话间,张所蹲下,一边用衣袖擦着墓碑上的相片一边叹了声,又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古武门?我估计阿难他是不是看武侠剧看多了?”
“在哪?他写的东西在哪?”蒙澈失了一惯的儒雅,问得急切。
看着这么急切的蒙澈,张所颇是诧异。心里猜测着难道这个人和阿难有什么关系?如是想着,张所指了指墓碑方向,回答道:“在这。”
这……
和夜阑一起埋了?
难道要挖开人家的坟?
这也太大不敬!
蒙澈和蒙千金面面相觑。
只听张所又道:“不管怎么说那也是阿难的东西,我想它还是陪着阿难的好。就把它埋在了这里。”
语毕,张所开始扒拉着墓碑前的泥土。
原来不是埋在了坟里而是埋在了墓碑前,蒙澈和蒙千金双双长吁一口气,二人同时蹲下,帮着张所挖。
很快就露出一个玻璃瓶,是个普通的罐头瓶。
张所把玻璃瓶取出来,用衣袖将上面的泥土擦了又擦,直待彻底擦干净这才将玻璃瓶递给蒙澈。
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有一沓纸。
蒙澈拧开瓶盖,抽出那一沓纸。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满满四大张纸,述尽了夜阑的一生。
只至最后一张,蒙澈缓缓的将纸重新卷起来,对张所说:“把它们交给我吧,我会替阿难完成遗愿。”
接着,蒙澈又对蒙千金说:“走吧,回家,我相信你的烈烈、十三都会对它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