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感谢你替觉悟峰保存这么多年的月供。不过,重振觉悟峰,本就是我觉悟峰弟子应有的责任。哪怕没有长老的期许,我依旧会全力以赴。”
“好,好小子!”
张经纬眼神十分复杂。
以前,每次领取月供,有弟子对范无病冷嘲热讽。他见其漠然不理会,连一丝为自己辩解的想法都没有,便以为范无病年纪轻轻,就没有了心气。
他瞧不起这种没心气的人,便处处刁难。
如今看来,那并非是没有心气,正是有着高到了极点的心气,才会如此。
张经纬朝向梅瑾秋,躬身道,
“掌门,我请求辞去福禄峰首席长老一职。”
“这……经纬师弟,要不伱再想想?”
“不必了。我修仙三百余年,气性觉悟竟不如一位十四岁的弟子半分,彻底落了下乘,妄为一宗长老。”
一些长老看向范无病。
目光明然,希望他出来劝劝。这时候,只有他来劝,才是最好。
但……范无病并没有这样做。他在旁边默默看着。
既然人有意如此,我又何必劝阻呢?各人有各般选择,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这是他这么多来,坚持的观念。
不会因为一个张经纬便改变。
梅瑾秋最后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应了张经纬的要求,让他去看福禄峰的库房了。这基本就是彻底脱离宗门权力层的闲职。
一众长老逐渐散去。
……
夜间,永仙峰峰顶风很大。梅瑾秋同范无病立在崖壁,风动扰起身。
梅瑾秋叹气唏嘘道,
“张经纬曾是个孤儿,乃永仙宗收留,他对永仙宗的感情,几乎胜过我们所有人。他见证过觉悟峰最辉煌的时候,也见证了其破落到如此凄惨的模样……
“年轻的时候,他很有干劲,总是冲在最前头,当初为了修补觉悟峰,也是冲在最前头,耗费了不少心神。可始终看不到希望后,他又成了第一个主张废除觉悟峰的人。
“这种一马当先的干劲儿,在精力旺盛的时候,很有用处,可到老来,没多少精力了,渐渐地就成了一种刻薄。他这般刻薄,宗内很多人都应付不来,没想到,你这回让他心悦诚服了。
“另外,也因为你师姐符茗心不在觉悟峰。所以他一直都对她意见颇深。克扣觉悟峰月供,十有八九是因为她,倒是让你去受那般委屈了。
“只怪我……怪我当初太过优柔寡断,没有料理好这般事。当初要是处理得好些,也没有这般事了。”
范无病笑道,
“似乎每个人都觉得,神应该在他们登临巅峰之时,死去。因为那样的神,是纯洁的,是最伟大的,是不可逾越的。若是死去了,便是众人心中的传奇。可是,能从低谷重走一遍登神之路,再度站在巅峰处,不才应该是神,真正传奇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