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盗货</p>

“呜——呜——”</p>

从辽南营口始发、终到奉天的火车，在苏家屯车站稍作休整以后，便又驶出站台，继续往北进发。</p>

两处站点间的距离很近，列车的速度因而并不快。</p>

车轮碾过铁轨，发出“哐啷哐啷”的巨响。</p>

离开车站不久，等到郊区的时候，四周便已经几乎看不到鬼子守备队的身影。</p>

火车呼啸而过，带起烟尘飞扬，连道边的野草也跟着有节奏地抖动震颤。</p>

突然，有马蹄声在两侧由远及近，从后头渐渐追赶上来。</p>

大约有六七个蒙面人，不要命似的将骝马靠近铁轨，随后单手指天，鸣枪示警。</p>

火车司机听见动静，心不慌、气不喘，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并随手拉起车闸。</p>

“吱——”</p>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尖啸，轮毂间迸出几道火花，飞驰的火车，渐渐停了下来。</p>

马贼们也随之勒紧缰绳，收起配枪。</p>

火车司机把胳膊伸出窗外，拍了拍车皮，头也不回地扯着嗓门，极不耐烦地喊道：“两分钟，撒冷痛快点啊！拖得时间太长，容易撞车！”</p>

几个蒙面人训练有素，立马溜门撬锁，跳进第四节车厢，一通忙活翻找起来。</p>

领头之人，并不亲自插手，而是驾着马匹，慢慢悠悠地朝火车头方向靠近。</p>

拍了两下车窗，紧接着随手丢进去两份红包，又拍了两盒烟。</p>

“老哥，辛苦了。”头领淡淡地说。</p>

“客气！”</p>

火车司机和副驾驶接过钱袋子，放在手上掂量了两下，嘴角一咧，美了。</p>

“你们这事儿不大，偷货，又不是劫车，还专偷一家，闹不出多大动静。”火车司机点起一支烟，若无其事地问，“诶？赶上别的车，你们也这么整？”</p>

头领没有搭话，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p>

火车司机回过味来，连忙笑着举起双手：“得得得，我懂规矩，不该问的不问，跟我没关系，就是闲唠嗑，兄弟别往心里去啊！”</p>

“远哥！”</p>

火车后头传来一声叫喊。</p>

一个蒙面小弟从车厢里探出头，嚷嚷着说：“没有！”</p>

“没有？”头领反问。</p>

小弟缩回脑袋，过了一会儿，又探出来，确认道：“真没有，所有货箱都挨个翻过了，一包都没有！”</p>

头领回过身，目光落在火车司机的身上。</p>

“诶？兄弟，你别瞅我呀！”火车司机连忙解释道，“我就是个开车的，这一趟车皮，拉了多少货，都是谁的商号，我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两头吃，太下作，我可不是那种人。”</p>

头领咧嘴一笑，却说：“不用紧张，我知道伱家在奉天什么地方。”</p>

说罢，头领调转马头，朝身后的车厢走去，留下火车司机一人坐在那里忐忑不安。</p>

来到第四节车厢跟前，小弟们已经纷纷从里面跳了出来，有些惶惑地问：“远哥，这咋整啊？大嫂不能怪咱们吧？”</p>

头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冲火车头的方向摆了摆手，放行通过，随后才转过头。</p>

“怕啥玩意儿？你见过大嫂么，出了岔子，那也是先罚我，轮不到你们。”</p>

小弟们忙说：“不不不，远哥，咱们大伙儿帮你作证，货压根儿就不在，怎么能赖着你呢！”</p>

头领笑着摇了摇头，却说：“货没找到，说明道哥在营口已经把事儿平了，不用担心。”</p>

小弟们纷纷上马，不由得惊叹道：“啊？这么快，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呢！”</p>

“废话！没两下子，能轮得着他接周云甫的班？”头领挥手招呼道，“行，都别磨蹭了，赶紧回去给大嫂报信儿吧。”</p>

说罢，扬鞭拍马，六七个蒙面人掀起一溜烟，火速撤离南铁附属地，往北朝奉天城进发……</p>

……</p>

……</p>

大东关，恒瑞药铺。</p>

残阳晚照，遍地金光。</p>

零星的几只乌鸦，像点点墨迹一般，在红彤彤的云边盘旋、鸣叫。</p>

“嘎嘎——嘎嘎——”</p>

少倾，有个皮包骨，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怅然若失地从老药铺里走了出来。</p>

店内的伙计从身后跟出来，点头哈腰地连声赔罪道：“对不住，对不住，真是不好意思。你放心，再过几天，最晚三天，店里肯定就有货了，你多担待，高低再等几天。”</p>

几天？</p>

皮包骨压根儿一刻都不想等，听了这话，当即甩袖而去，结果差点儿没把自己悠出去。</p>

伙计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转过身，走回店内。</p>

皮包骨独自一人，在街上乱晃，当下犯了烟瘾，恨不能直接剖开肚皮，好一通抓心挠肝儿。</p>

未曾想，刚走出去没几步，忽地听见旁边的胡同里传来“嘬嘬”两声。</p>

扭过头一看，却见两个二十郎当岁的小年轻，正站在胡同口，嬉笑着冲这边招手。</p>

皮包骨本来就因为没药而心烦意乱，见此情形，心头怒火腾地一下就冲到了天灵盖，指着两人，张嘴便骂：“操你妈的，谁家的瘪犊子，搁这逗狗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