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宿星不想难为他,只道:“你也该收收心了。不然,白白蹉跎了岁月,你是家中长子,你身上不仅背着朝廷社稷,还背负着岳家的希望。”
岳屹川仍是摇头:“殿下,儿女情长对微臣来说只是镜花水月,十几年的等待,终究还是一场空。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是臣自己执迷不悟,是臣自己没有骨气去争,是臣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朱宿星望着他垂头丧气的脸,宽慰一句:“也许你还有机会,但不是现在。”
岳屹川沉吟不语,久久才道:“殿下,臣已死心。”
朱宿星长吁口气,又问:“屹川,有些话我们只在私下说。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到底是从何时喜欢上长姐的?”
岳屹川恍恍惚惚,凄然一笑:“殿下别问了,臣不配。”
他说不出口,那些都是他心中最隐秘的往事,也是最珍贵的。
那个炎炎夏日,他被罚在庭院里蹲马步,晒得晕头转向,疲惫憔悴。
烈日之下,动弹不得,如受刑一般苦苦地熬着。
汗水混着泪水迷糊了他的眼睛,他突然好想家,好想回到兄弟姐妹的身边……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抹冰凉抚上额头,跟着有个焦急又温柔的声音道:“他才多大,受得住这样的惩罚吗?”
“来人,备冰备茶。”
岳屹川抬眸看去,看不清眼前的人,却闻得出她身上淡淡的栀子香。
少女的馨香,扑鼻而来,足以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朱维桢命人扶他去阴凉处冰敷,乌黑的双眸满是关切。
这一刻的清凉,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然而,当他回过神来,已是满眼泪水。
朱维桢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凑近几分来看他:“谁家的小孩儿在哭鼻子啊?等会儿让教头们看见了,又要罚你站木桩了。”
岳屹川猛吸鼻子,差点哭出声。
朱维桢温柔地抚抚他的头,亲自用手帕给他擦脸擦汗,柔声道:“你是不是想家了?明儿我去问母后,让你回家住几天,和家人团聚可好?”
岳屹川不敢说是,丢脸地低着头。
结果,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朱维桢故而伸出手,摊开掌心去接他的眼泪,逗他玩道:“你的眼泪,姐姐都收起来了,等你长大了,姐姐再还给你。哇,这么多眼泪,这么多小珍珠,全都是我的了。”
岳屹川闻言止泪,怔怔地抬眸看去。
他有多狼狈,她就有多美,美得不像凡人。
朱维桢笑靥如花,目若朗星,眼尾处泛着似有若无的桃色。
“川儿,不哭。”
她唤他的乳名,声音如蜜糖般甜美。
从小到大,除了娘亲,没人这么叫他。
一肚子的委屈和疲惫瞬间化作未知名的羞涩,热烘烘地窜上脸。
“好红的脸,别是中暑了。”
朱维桢取来冰块,包在手帕里,轻轻给他冷敷。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他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温凉的指尖划过他汗湿的脸,激起心间的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