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淮脸色微微一沉,试探道:“殿下怎么会没有时间呢?来日方长,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朱宿星摇头:“他们拿不到银子就会反,边境的百姓就会遭殃,国库空虚……既打不了仗,也求不来和!不争就是死,不斗就是输,不争不斗就是满盘皆输。”
京城看似繁华富饶,实则只是表面云烟,一旦粮仓银库处处见短,乱起来就是万劫不复。
到时候人心涣散,粮草堪忧,更是毫无胜算。
朱宿星的担忧和他的倔强一样扎扎实实。
许知淮听得心惊:“谢宁朝死之前,不是要去收赋税凑银子吗?还有当年的三万两……失窃的库银。”
朱宿星微微苦笑:“那三万两库银,恐怕早就到了酆都侯的口袋,他们是怎么分赃的,谁能知道……就算知道也查不出回头钱,就算查到酆都侯的身上,朝廷的重罚他也不怕!江南的赋税收得乱七八糟,数目不大,却牵扯着不少人脉关系,要算个清楚,免不了一番折腾。我只怕算来算去,最后能拿出来的,还是杯水车薪。”
许知淮听得他的难处,蹙眉不语。
内忧外患,腹背受敌。此时此刻,他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要是再添上一桩剜肉刻骨的家务事,又该如何自处?
要么击退蛮族的恣肆挑衅,要么充实国库,兵强马壮。
许知淮伸手轻轻搭上朱宿星的肩膀,带着几分愧疚,几分心疼道:“我整日呆在宫中,只知岁月静好,从不晓得殿下肩上的烦恼这么重,这么沉。”
朱宿星转眸看她,眼神幽幽:“是我给不了你岁月静好的日子,给不了你岁岁年年的安稳。”
“殿下别这么说……殿下是我今生最温暖的依靠了,永远都是。”
许知淮难得表露真心,酸楚还未抵鼻尖,又被她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她还有她要做的事。
“殿下,如果非要选一个劲敌来对付的话,妾身觉得必须要先整理干净酆都才行。”
朱宿星眸光微凝:“酆都易守难攻,何其麻烦!我不是没想过,只是苦无对策罢了。”
“殿下不是有青衣侯吗?凭他的本事,真的斗不过酆都侯吗?”
许知淮不会放过卫漓,亦如卫漓不会放过她,事事都要拉他出来垫背。
“他的眼睛还未痊愈,再说京城的大事小情也少不了他,现在把他放出去,我实在不放心。”
许知淮继续道:“妾身倒是觉得,让侯爷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留在京城,倒是有些屈才了。妾身曾听长公主提起过,侯爷的眼伤已有起色……而且,侯爷对殿下忠心耿耿,怎会对危险坐视不管?”
朱宿星沉吟片刻:“其实不止你一人提议要放他出去,可卫漓这个人,做事太过狠绝,如今又夹杂私怨,若他大开杀戒,该如何是好?”
公报私仇,恩恩怨怨,不知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殿下不放心,就派个可靠的人看着他。”
许知淮脱口而出。
朱宿星无奈一笑,笑她热心又天真:“哪有能看得住他的人呢?”
“青衣侯再怎么威武霸气,他也是殿下的臣子,也是朝廷的命官,他可以放肆威风,但不能抗旨违令啊。”
许知淮软绵绵地贴上去,压低声音:“殿下就派一个他万万不敢杀的人,如何?”
“谁呢?”
朱宿星知她心中一定有了人选。
“岳屹川,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