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次,他们一定一定守护好爸爸。
“看你把孩子吓的。”卢文斌笑着缓和气氛。
小孩儿可能因为爬了楼,脸蛋红通通的,头发也微微汗湿,衬得眼睛水润晶亮,真人看起来远比屏幕上乖软可爱,亏裴知远端的起这么严肃一张脸。
“安安是吧,别怕,你大伯说话就这样,他是生病了心情不好,跟你没关系。”
他没撒谎,知远以前脾气真的很好,出事后才暴躁起来,应该跟大脑损伤有关,有时候他看得出来他也想控制,却控制不好。
卢文斌暗叹了口气,裴知远则尴尬地调整了一下表情:他也没那么吓人吧,小孩儿躲什么躲?
“孩子妈妈呢?怎么没一起过来?”哄了孩子两句,卢文斌看向裴昱,“就算以前见过,结婚了,也该跟知远见个面。”
孩子妈妈?
“去世了。”裴昱老老实实答。
去世了?卢文斌和裴知远对视一眼,各自发懵。
“不是,那阿昱你……和谁结的婚?”卢文斌茫然问。
裴知远也看向他,血压开始往上飘。
“跟,跟……”裴昱张了张口,迟迟答不上来。
“跟我舅舅。”盛时安小声替他解释。
大伯因为车祸失忆了,很多事不记得了,他知道的。
“我舅舅,盛淮。”他紧张地看了裴知远一眼,“他出国去了,明天回来就来见您!”
见,见谁?
裴昱懵了懵。
大可不必!
裴昱心虚。
他当时去见盛淮,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就听见他问一千万够不够。
他以为他哥已经跟对方谈过,达成了合作意向,顺理成章点了头。
随后对方问他有没有带身份证,他又点了头,再然后,他就稀里糊涂进了民政局,这才知道他们的“合作”是结婚……
领完证隔了一夜,他又慢慢意识到,盛淮怕是把他当成了他哥——他原本的“合作对象”,才问都不问,就跟他办了结婚手续。
这一见面,岂不露馅?
盛先生要是知道真相,知道他……不“正常”,还能放心他,还会继续合约吗?
嘶,头疼……
“盛……淮很忙,明天不一定有时间。”裴昱避开所有人的眼睛,看着空气道。
“没关系,舅舅有时间!”盛时安赶忙保证。
舅舅有的是时间,前世他隔三差五就去大伯家门前晃——虽然从来进不了门。
裴昱喉结滚动,看向不配合的幼崽:“我们该……回家了。”
听到“回家”,盛时安漂亮的大眼睛弯了弯,忘了替舅舅表现,乖巧地跟裴知远道别:“再见,大伯。”
裴知远沉浸在他弟弟跟一个男人结婚的消息中,脑子迟迟拐不过弯来,胡乱点了下头,看着他们出去,才皱起眉:回哪个家?他们家吗?
那笨蛋适应性很差,家里多个扫地机器人他都不同意,何况多个活人?
上次他只是悄悄换了张餐桌,尺寸颜色一模一样,他硬是因为木纹不一样一周食欲不振……
等等,他似乎又记起来点儿东西,木纹不一样……然后呢?
裴知远眼神涣散起来……
盛时安眼睛却越来越明亮。
车子靠近紫荆巷,眼前的景物他越来越熟悉。
前世,爸爸走后半年,大伯依然不许他们进门,舅舅就在附近买了间房子,房子很普通,唯一的优点,是站在窗前,就可以俯瞰……爸爸家的院子。
后来,巷子里有人转卖房子,舅舅又买了下来,按着爸爸家的模样,一点一点,把院子装饰的一模一样,一草一木都精心挑选,保证分毫不差——不能更枯更蔫,也绝不许长势更好。
张伯被舅舅为难的够呛,有天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布置。
舅舅咔咔剪掉玉兰树开得好好的花朵,很睿智地告诉张伯——爸爸路痴,兴许哪天就能走错门,被骗进来。
裴家院子很普通。
紫荆巷两侧各坐落着十来户人家,都是差不多的格局,平房带简单整饬的小院儿,面积不大,但很安逸,属于城市化进程的漏网之鱼。
盛时安屏了屏呼吸,终于一脚踏进来。
和他从前俯瞰时见到的不完全一样,爸爸家的院子里,现在只有一半种着花树,那棵玉兰树也在,还有石榴,只不过看起来都像是几天没浇水了,灰扑扑地耷拉着,蔫头蔫脑。
至于院子另外一半,这会儿没有种树,静静停着……一辆大大的白色房车。